他停下了脚步,抬起脸,茫然地看着她,“她喜欢夏”说到这里,又使劲摇头,然后眼中汪出水色,无助的表情,“她不告而别了。”
随后抓住她雪白的衣角,“你是白无常,你一定能找到她对不对?”
她微微颌首。
少年的眸中燃起希冀:“她在哪儿?“
她没有回答,反问他:“你有多喜欢无鸾呢。”
他不说话。
她又问:“你会比其他人更喜欢她吗?”
“我会。”少年很肯定的说。
无鸾笑了笑,重新拉起他的手继续在迷雾中穿行:“那么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找的人将要投胎在兰州渭源县,一户叫李然的人家中。”
她刚刚在军机图上全部看到了,兰州渭源县已经被吐蕃国占有,而且正是瘟疫盛行的地带。李然这个名字,自然是她瞎编的。
“可那个地方正在打仗啊......”
他声音有些发紧:“她会不会有危险?”
“会,”她眨了眨眼睛,循循善诱,“无鸾投胎的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战乱之中温饱都成问题。”
元殊心中一痛,倏地从梦中惊醒。
时辰尚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他因为这个怪梦心绪如麻,再难入睡,遂穿好衣服重新开始批阅奏折。目光瞥到案边的军机文书中多出一行小字,浑身一震
兰州渭源县,李然之女。
那字迹,他绝不会认错。
元殊双手颤抖着将那薄薄一叠纸熨贴在自己胸口处,仿佛什么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一般,又哭又笑。
他得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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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衡二十二年二月,大将军元殊自京城率五千轻骑先行南下,十万大军由车骑将军指挥支援。举国上下无不震动,西南原本节节败退的战线听说军神亲自坐镇,一转颓势,战意高昂。
三月,吐蕃军队久攻不下,放弃侵占凉州,大渝十万援军赶到,战势逆转。
四月,大渝想要乘胜追击收复陇右,但军队之中时疫横行,连主帅元殊都未能幸免。诸将士谏言放缓攻势,先回京城医治。但元殊一意孤行,非要以最快速度攻下兰州,连他亲近的副将都摸不透其意图,只知他似乎在寻很重要的人。
六月,大渝收复所有失地,将吐蕃驱逐数百里。欢庆未至,国丧先起。因舟车劳顿、时疫加身、积劳成疾,一代将星终陨落于西南边陲。
她于最后一日来见他。
男人的魂魄立在月色之中,一身银甲红衣,没有束发,柔顺的披散在腰际。身后大帐内哭嚎声一片,闻者无不哀恸,他却恍若未闻,只分外惆怅的凝望着渭源县的方向。
“你不是说,她投胎在兰州渭源县?”
无鸾动作极快地将锁魂钩刺入他琵琶骨,他仍然一动不动,连眉头都没皱。
“为什么我没找到她?”
她悄悄叹了口气,打开黄泉路,牵着他往里走,“兴许是死了吧。”
闻言,他突然倔强地一步不肯再挪。
“我得在这儿等她,地府阴冷,她肯定会害怕。”
她一愣,心脏仿佛被揪住一般酸楚难当,是她从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哑了:
“兴许她正在忘川河畔,等人一同过奈何桥。同过此桥便是来世夫妻,能修成正果。”
还是让他喝下孟婆汤,忘了这一切吧。
“那这奈何桥该怎么去?”
“跟我来。”
他们四人之间的羁绊不是一碗孟婆汤能解决的~
前三个世界BE是为了后面更甜:)
0041 孟婆与司命
鬼门关之后,是一条幽长的河。其水皆血,源出地府,腥秽不可近。河上凭空架起一座三层大桥,有日游神和夜游神日夜把守。行善积德者过上层,善恶兼半者过中层,恶贯满盈者过下层。下层离河面近,桥面窄,多半会跌入污浊的波涛中,被铜蛇铁狗狂咬。
过了桥后的望乡台上,一座简单的木屋静静的伫立着是孟婆的居所。
无鸾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正对着铜镜梳妆,她听到声音欣喜的转过身,但见到来人后失望的撇撇嘴。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有人找你呢。”
“哦?确定是找我不是找你?”无鸾在桌边坐下,右手托腮,“是天庭那位要来吧?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
冥府可不像天上,有那么多长生果和蟠桃可以永葆青春。他们想要保持年轻的外貌只能靠自己的法力维系,时间长了便没几个人愿意浪费法力在这上面。毕竟每日对着些面貌可怖的厉鬼,谁还有心思关心长相。
孟婆大多以老妇形象示人,今日化成少女,那一定是她暗恋多年的司命星君来了。
“哼,这死老头子每次来都是为了你。”她愤愤的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说说你吧,发什么疯要辞了白无常?知不知道这位置很是紧俏啊!”
“我请辞书已经递上去了。”
见眼前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孟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