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丽被噎了一下,但没有气馁:“姐,以前的事不提了,咱说回现在,我拿走了你的录取书,你也举报了我一次,害得我的专业从哲学被调剂成了教育,咱俩算是扯平了。”

余舒心笑起来:“你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管是谁举报了你,我都得跟他说声谢谢啊。”

余秀丽差点没绷住表情,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拉住她的手道:“姐,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放弃复读,下乡来当知青,我真的以为你明年能考上大学,与我当校友……”

对上她讥讽的眼神,余秀丽识趣地中断,话锋一转:“以前的事儿多是我的错,我也后悔了,但事已至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你补偿,等我毕业有了些许能量,我会想法子将你从农村调回城里去,咱们姐妹就又可以团聚了……”

余舒心却不耐地抽出手,打断道:“不用打感情牌了,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吧。”

在下乡之前,余秀丽想的是联合余大福收刮余舒心身上的钱财。

但刚刚一番交锋,余秀丽发现,相比余大福那个蠢蛋,余舒心聪明又难缠,但要是能达成合作,她能获取的利益会更多!

等到她不再需要她了,可以一脚踢开,前期撒出去的利益也能收回来。

心底做好了盘算,余秀丽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姐,妈说疼我,但她最疼的还是大哥,为了给大哥娶亲,我大学里每月十三块钱的补助,妈都让我节省出一半给大哥,我剩下六块多钱哪里能活得下去?”

对于余秀丽的话,余舒心并不在意真假,但从中推测出一个信息:“余大福也来了?”

“对,他是来问你要存折的。姐,你要信我,我可以帮你保住存折。”

第五十八章 不能撒手不管

“你如何帮我保住存折,是要替我保管吗?”余舒心似笑非笑地问道。

余秀丽的目光闪了一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姐,你知道余大福那人的性子,自私自利又急躁,做事又不留余地。还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反复说要给你好看,但我想着咱们总归是亲兄妹,闹得太难看不合适,所以我把他丢在半路,先一步来找你。”

“我还得对你说声谢谢是吗?”余舒心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舒心冷淡打断:“余秀丽,你要搞清楚,你们用一张存折买走了余美兰这个名字,买走了大学录取书,而你是直接受益者,后续一切麻烦也该是你来承受,如果承受不住,还想祸水东引,那就别怪我掀桌子,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听到她这话,余秀丽脸色微变:“姐,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绝吗?”

余舒心讥讽:“做绝的难道不是你们吗?我放弃了城市户口,来到这偏远乡下当知青,就是想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但你们非要追过来,不就是在逼我掀桌吗?”

余秀丽蹙眉道:“姐,我们是一家人,有事好好商量不行吗?真要掀了桌子,谁又能得了好?你就算不回城里,留在农村生活,也是要个好名声的。”

“你是在威胁我?”余舒心笑起来,“你们打算怎样抹黑我的名声,不孝,忤逆,还是说我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良?”

看到她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容,余秀丽便知道这一招多半无效,于是果断出卖道:“这是余大福的主意,我没同意。”

“阿嚏!”

余大福摔了一跤后,爬起来躲到了那片吊竹下,但竹叶细长,挡不住大雨,余大福很快被浇了个透心凉,忍不住打起了喷嚏,心情十分恶劣:“二妹那死丫头把我这个哥哥忘了吗?”

余秀丽当然没忘亲哥,数次拿来当枪使,但依旧没能跟余舒心谈拢,且雨势从北面蔓延过来了,余舒心却将她直接丢下了!

这是笃定自己拿她没办法吗?

余秀丽的脸色阴沉下来,望了眼余舒心戴着草帽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抬脚走出树下,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不疾不徐走向大队部。

大队部的热闹早已散去,村民们眼见要下雨,收购站的人又没来,纷纷赶在雨前跑回家去了。

倒是马洪亮还在,他与大队书记谈完工作,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了余秀丽浑身湿透地缩在屋檐下,不由得吃了一惊:“余同志,你身上怎么都湿透了?”

他说着话,迅速脱下外衣,披到了余秀丽的身上。

余秀丽用手拢住衣服,抬起一张挂着泪珠的小脸,却在努力扯出笑容:“谢谢你马同志。”

瞧见她这梨花带雨又故作坚强的模样,马洪亮的心好似被人攥了一把,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到底怎么了?你妹妹呢?”

虽说姐妹俩的模样几乎一样,但两人的衣着不同,马洪亮还不至于认错。

“她应该回她的住处了。”余秀丽神色低落,眼眶泛红,只说完这句话,便垂下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

马洪亮的目光无意中触及那截细白后,脸都红了一下,迅速别开目光拉开距离,望着雨幕说道:“你妹妹是个不错又有意思的人,你们姐妹俩要是有什么误会,找机会说开就行。”

余秀丽:“……”

这男人明明对她生出了心思,却为何还是偏袒余舒心?

就此认输是不可能的。

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仰起脸,泪水盈于眼睫:“马同志,我也想与妹妹解开误会,只是她不愿与我多说话,你能帮帮我吗?”

马洪亮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对上她央求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头。

唉,人是他带来的,总不能撒手不管不是?

余舒心戴了草帽,但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衣服,她跑进东屋,擦拭一番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打开门,便瞧见了屋檐下的孟建国,她笑着与他打招呼:“哥,你回来了?毛毛呢?”

“余姐姐,我在这!”

毛毛从堂屋哒哒跑了出来,扑到她怀里。

小男孩软软乎乎的,笑容天真又澄澈,让余舒心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晴朗了,她掏出一颗奶糖塞给他:“每天一颗奶糖可以长个子,但不能直接咽下去,要含在嘴里慢慢吃。”

小孩子嗓子眼细,特别容易卡住,所以她每次给毛毛奶糖,都要提醒一句。

毛毛乖巧点头表示知道了,但糖纸还没有剥开,就被一只大手拿走了。

“他人小,吃多了糖容易坏牙,你自己吃。”孟建国将奶糖塞回给了余舒心。

奶糖落入掌心,还带了些许温度,余舒心有些错愕地看向孟建国,前几天她也给过毛毛奶糖,孟建国可没这么多说法,也没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