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英哼笑一声:“他是同意了,但场面能不能控制得住,还得接着往下看。”

一个大队好几个自然村,人多了,自然什么脾性的都有。

大会一开始还算平和,但到了老教授做检讨的时候,下方忽然有人往上丢石头,惊得余舒心连忙大喊:“小心!”

老教授听到提醒,立刻丢了检讨稿,转身抱住一旁的孙女,那块石头就从他后背擦了过去。

“谁丢的石头,给我站出来!”田翠英三两步冲到台前,目光如炬地扫视下方。

刚刚还喧嚣的晒谷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大伙儿齐刷刷地看向场中一个干瘦男人,田翠英立刻骂道:“袁老七,冲老人小孩丢石头显出你能耐了是吗?”

众目睽睽被人训,袁老七有些下不了台,站起来梗着脖子嚷道:“我丢石头咋的了?像台上那两个坏分子就该被石头砸,你拦着不让,是不是跟他们有勾结?我看你也该上去做检讨!”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就连大队干部都变了脸色。

袁老七顿时得意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见田翠英冲过来,他惊得倒退大喝:“你想干什么……啊!”

田翠英一巴掌将他扇倒,四周村民哗啦退散,没有人去扶。

“让我做检查?要不要把我家建国从部队里拽出来,也向你做一番检讨?”

第一百六十七章 被拿捏住了

袁老七被扇倒在地不敢吭声,直到大队书记赶来扶他,他立刻叫嚷起来:“书记你都看到了,田翠英动手打我,她这是地主恶霸行为,就该抓起来挨批……”

“你给我住口!”大队书记张口骂道,“田翠英同志是军人的母亲,你污蔑她就是在污蔑军人,她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再有下次,我就召开大会让大伙一起批你!”

袁老七被吓得缩了脖子,四周也是一片讨伐声。

就在场上一片热闹的时候,余舒心快步赶到了台上,朝着祖孙俩温声问道:“老同志,你没事吧?”

老教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他怀里的孙女却咳嗽起来,咳得小脸通红。

“她需要吃药和休息,你若是相信我,我先带她去卫生室看病吃药。”余舒心提议道。

老教授微愣过后,明显犹豫起来。

这时,小女孩抬起小脸问道:“你是今天街上那个姐姐……咳咳咳……”

“对,我是。”余舒心微笑,朝她伸手,“你先跟我去看病好吗?”

小女孩立刻摇头:“不要,我要陪着爷爷……咳咳咳……”

她咳嗽着,却又紧紧抱着爷爷的手。

余舒心有些无奈,她掏出两个药包递给老教授:“这是止咳药和退烧药,您收下吧。”

老教授飞快收起了药包,眼底隐有泪意:“谢谢你。”随即又出言赶她,“你快走吧。”

余舒心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她也没有多留,从台上快速走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只除了季元杰。

季元杰走到她面前,冲她笑问道:“余同志跟台上那两人认识?”

“不认识。”余舒心神情冷淡地看着他道,“那小姑娘生病了,我看见了,自然要过问一声,就跟昨日我过问你难产的妻子一样。”

季元杰被她噎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无奈说道:“你总是这般心善,当心被人利用。”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余舒心冷淡怼回去,“你还是多操心你的妻儿吧,照顾好他们的身体。”

“这是自然。”季元杰含笑点头。

说话间,晒谷场上的矛盾解决了,大队书记拿着喇叭说道:“今天的批判大会就到此为止,黄连长,你带两个人把他们押送到牛棚去。”

黄连长是民兵连长,他立刻招呼了两个民兵,赶着祖孙俩往村后牛棚走去。

这场批判大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村民们拎上板凳各回各家。

余舒心刚跟干娘汇合,大队书记就找过来了:“你俩先别走,跟我去趟大队部,把那什么蘑菇项目细说一遍。”

余舒心闻言,心里是高兴的,也趁机提了个要求:“书记,蘑菇在牛粪上长得最好,咱们直接去牛棚谈吧。”

大队书记被气笑了:“你还拿捏上了。”

余舒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没改口。

“行,都去牛棚,每人带一样工具,扫把、铁锹、簸箕都行!”大队书记扭头冲其他干部吩咐道。

“书记,咱们带工具过去干吗?”其他干部都很是疑惑。

“少啰嗦,去了就知道了。”

村后牛棚。

村里最宝贝的几头牛眼下有些躁动不安,因为来了一批人,抢了它们一个隔间,睡觉的地盘一下子小了许多,有脾气的公牛冲着不速之客发出警告地哞叫。

民兵连长没理会躁动的牛,他指着刚腾出来的隔间,冲祖孙俩道:“这就是你们的住处,自己看着收拾吧。”

狭窄的隔间是用石头和木头砌成的,里面稻草牛粪污垢混杂在一起,臭气熏人,根本没法住人。

小女孩被臭气呛得再次咳起来,老教授心疼地给她抚摸后背,一边向民兵连长恳求道:“我孙女病了,能换个干净的地方让我们先住几天吗?等我孙女养好病,我们就搬回来。”

“不行!”民兵连长张口拒绝,冷着脸道,“你要记住,你身上是带着问题的,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让你来挑三拣四的!”

老教授连连认错,之后再次恳求道:“我孙女肺不好,住在牛棚里会加重病情,同志我请你宽容一二,让她在别处住几天。”

“爷爷,我不去别处,我要跟你在一起……咳咳……”小女孩咳得厉害,但依旧紧紧抱着爷爷的胳膊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