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帕子擦了汗,手里的饭盒就被拿走了。

“我去洗,你歇一会。”王烈收拢了饭盒碗勺,笑着叮咛了她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余舒心没有与他争抢,因为病房里须得留一个人,而护士小王已经回护士站了。

如今是深秋,温度不高,但许是疼痛所致,孟建国的额头上又出了汗,她便就着手里的帕子为他擦拭额头。

擦干后想要拿开时,就骤然对上了孟建国的目光,他睁开了眼。

“哥,你哪里不舒服吗?”余舒心立刻俯身问道。

孟建国看着她重新恢复莹润的肤色,粉润的唇瓣,他的眼底闪过复杂之色,缓缓开口:“你觉得王烈……咳咳……”

话未说完,孟建国又忍不住咳起来,余舒心连忙给他顺气:“哥,你快别说话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用眼神示意我,或者做个手势也行。”

孟建国渐渐止住了咳嗽,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便闭上了眼。

余舒心有些忧心,担心自己不能很好照顾他,便把笔记本拿过来,将记录的注意事项重新读一遍。

期间,护士小王过来了一趟,她又拉着她轻声讨论了一番。

王烈说去洗碗后,许久都没回来,余舒心没在意,只是连日旅途的疲惫涌上来,眼皮直打架,她往胳膊掐了好几下都无效,便起身活动一下身体。

这一活动就瞥见,拉开一条缝的抽屉里露出一角熟悉的深蓝,她走过去拉开抽屉,发现是她之前寄过来的毛衣。

毛衣似乎被人胡乱塞进抽屉里,有些乱,她拿出来抖了一下准备叠起来。

忽然想到一事,她拿着毛衣走回病床边,在孟建国上方比划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差异。

或许是干娘记错了尺寸,也或许这几年孟建国的身形有些变化,毛衣显得有些小了,尤其是手臂长度差一截。

这下困意彻底退散了,余舒心找到线头拆了起来。

恰在这时房门打开了,王烈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她在拆毛衣,惊呼着冲过来:“余同志,你拆它做什么?”

“尺寸不对,我拆了买线重织。”余舒心笑着答道。

“哪有不对?我穿着尺寸正好。”王烈伸手去抢毛衣。

余舒心本不想放手,但瞧见秦瑜也提着饭盒走了进来,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忌讳,若是让她知道这毛衣是自己给孟建国织的,怕是又要多想,于是放了手笑道:“行,你拿去吧。”

王烈只是试探地想要抢救,没想到余舒心真的给他了,一时间惊喜交加,因为姑娘家手织毛衣送给非亲缘关系的异性,有着特殊的意义。

秦瑜也有些诧异,那件毛衣她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得知余舒心和孟建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才会生出妒意,忍不住借着专业知识挤兑余舒心,差点造成祸事。

如今见她将毛衣转送给了王烈,秦瑜心底最后那丝疑虑差点消散,她笑着夸了一句:“这毛衣织得真不错。余同志,这是你亲手织的吧,以后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未来嫂子主动示好,余舒心自然答应:“当然可以,等你备齐了针线,你随时来找我都行。”

“那咱们说好了,我明天拿针线来。”秦瑜笑道。

“老孟,你啥时候醒的?”

恰在这时,王烈冲着病床方向问了一句,他手里拿着毛衣,咧着嘴,笑得有些嘚瑟。

余舒心闻言,立刻转身看过去,果然看到孟建国醒来了,她莫名有些心虚,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

孟建国看见她发飘的眼神,想起回部队的前一日,她破水而出,仰着笑脸让他给她介绍一个当兵的对象。

他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王烈,眼神一黯,这便是你想要的对象吗?

当兵的,副营级以上,人品不错,这些王烈都符合。

最后看了一眼王烈手里的深蓝色毛衣,孟建国闭上眼,这样也挺好。

余舒心的心莫名地揪起了起来,尤其是看到他看向毛衣的眼神,让她内心不安,张口想要解释一二,却见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算了,下次再说吧。

王烈和秦瑜提来的饭盒里,分别装着红烧肉和鸡蛋粥,后者自然是给孟建国的,但他睡醒后,摇头表示吃不下。

余舒心很忧心,打算回招待所重新熬一锅蔬菜粥,顺带把王烈叫了出来。

王烈提着红烧肉跟上她,笑道:“余同志,咱们就不在病房里刺激你哥,咱们在外头吃肉。”

余舒心摇头婉拒:“我最近肠胃不舒服,不想吃肉。我把你叫出来是想告诉你,之前转送你毛衣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秦护士误会,所以让你暂时保管。”

王烈闻言有些懵:“余同志,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的毛衣跟秦护士有什么关系?她误不误会关我什么事?关我的毛衣什么事啊?”

余舒心听到王烈反复强调那是他的毛衣,一时间有些无奈,解释道:“我当面问过秦护士,她承认在跟我哥谈对象,而我和我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送我哥毛衣难免会让她多想,所以请你暂时保管一下,回头给我送去招待所可以吗?”

第一百零九章 眼底的温柔

余舒心最终没能拿回毛衣,因为王烈答应以后都会配合她做戏,这件毛衣就是报酬。

她提出拿回去重织袖口,王烈也没应,甚至在孟建国喝完蔬菜粥后,套上袖口脱线的毛衣,在其病床前来回溜达。

余舒心实在看不下去,在秦瑜走后,将王烈也赶出了病房。

王烈望着她幽怨地说道:“余同志,你这是过河拆桥。”

“你说是就是吧。”余舒心抬手将房门关上,将过河拆桥演绎得淋漓尽致。

门外王烈:“……”

他随即又笑起来,抓着袖口的毛线,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却在走廊另一头碰见了秦瑜,秦瑜似有些讶然,开口问他:“你今晚不陪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