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饭都没吃,村民们就手拿镰刀奔赴稻田,这是赶早工。

饱满的稻谷压弯了稻杆,在晨曦中闪耀着金子般的色泽,让大伙心中充满喜悦,干劲十足地弯腰收割。

唰唰唰

一片片稻谷倒下,有人将之捆成束,抱到打谷机前,脚踩踏板脱谷粒。

这个活有一定的危险,因为高速旋转的脱粒滚筒力量大,稍不注意就会被带进去。

田翠英不放心余舒心,只让她处理打谷机脱出的稻谷。

稻谷中混杂有叶子和稻杆,她需要木耙将这些杂物耙出来,又用簸箕晒一遍,收拾得干净后,最后用撮箕将谷子倒入一旁的箩筐中。

等到箩筐装满了,就有青壮小伙挑担送往晒谷场。

这年代的晒谷场没有铺水泥,只是一块平坦的泥土地面,平日是孩子们的游乐场,眼下则铺上了一张张宽大的竹编晒垫。

稻谷哗啦倒在晒垫上,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婆子,或者半大孩子,拿着木耙将稻谷耙散,推平。

清晨的太阳照在上头,映出一片暖人的光泽,还有丰收的喜悦。

只是一天下来,余舒心的腰快断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再也不用担心喝下的麦乳精会让她腰上长肉。

秋收也是要赶的,赶在阳光好的时候尽快收割了,这样晾晒快,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往田里再种一茬农作物。

这里不是祖国的最南端,种不了三季水稻,但在收割二季稻后,也能往田里撒上萝卜种子或者红花草的种子。

等到来年春天,这两样作物长出来,除了人吃牛嚼之外,剩下的会留在田里做肥料。

这些是余舒心前世就知道的事,不过她依旧认真倾听干娘的指点,又跟着她往田里撒种子。

这时,邮递员骑着单车疾驰而来,大声喊道:“孟家的电报,谁是孟忠义?”

听到自家的电报,田翠英立刻丢了篮子,快步上了田埂,奔至马路上说道:“孟忠义是我丈夫,电报给我吧。”

邮递员先确认了她的身份,然后将电报递给了她。

“小余你帮干娘看看。”田翠英转手将电报递给了余舒心,因为她不识字。

余舒心点头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是建国发来的电报吧?上头写了什么?”田翠英催问。

余舒心折上了电报,斟酌了一下说道:“干娘,部队发来的电报,上头说我哥受了点伤,问家属是否要过去陪护,一应费用部队会报销。”

第一百零二章 我娶你妹妹报答你的恩情

某省区医院。

“孟建国现在什么情况?”

政委赶到医院,立刻询问警卫员。

“孟营长已经做完手术,但目前还未苏醒。”警卫员回道。

“通知家属了吗?”政委又问。

“已经通知了,拍的是急电,若无意外,电报应该已经送到家属手中。”警卫员回道。

政委点了下头,快步来到了病房前,就看到王烈等人被护士驱赶出来,他立刻喝道:“你们在这闹什么?”

众人立刻朝政委敬了个礼,领头的王烈开口回道:“政委,我们想留在这等老孟醒来,但这位护士不同意。”

赶人的护士连声解释:“首长,病房需要安静,也需要整洁,但您看他们一个个满身尘土和血迹,留在病房里影响了病人怎么办?”

政委颔首:“你说得对,他们是该离开。”随后训斥王烈等人,“赶紧回去休整!”

王烈双眼泛红地恳求道:“政委,您让我守着吧,我不待在里面,我就守在外头。老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不看着他醒来,我无法安心离开。”

他现在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孟建国将他扑到护在身下的画面。

政委闻言哼了一声:“就算要守,也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别给医院添麻烦!”

王烈低头看了眼自己邋遢的形象,沉默地点头应下,带着人走了。

不到一小时后,他们又整整齐齐回来了,个个头脸上都带着湿气,就连衣服上也是湿的,因为他们就近找了条河流,将自己浑身清洗一遍就赶来了。

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口。

政委气得不行,压着有伤的人去包扎了,就将他们轰回营区,唯有王烈死活要守在病床前,就是写检讨也要守着。

政委拿他无法,只好由着他,但也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给孟建国念家信。

信件上个月就寄到了,他们当时已经出任务,所以信封都还没拆。

王烈坐在病床前,小心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上头娟秀的字迹让他一眼认出,这是出自孟建国妹妹之手。

但此刻,他半点绮念都不敢有,清了下嗓子便开口念起来

“大哥,展信佳。

家里一切安好,你不用惦记。

上次你寄来的票,干娘都给了我。我去县里买了些毛线,为你织了件毛衣,事先我跟干娘问了你的尺寸,但未必真的合身。你收到后请尽快试穿一下,若不合身请写下尺寸寄回来,我重新为你编织……”

王烈念到这停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的包裹,从中取出一件深蓝色毛衣,圆领型,并没有花哨的纹路,但每一针都整齐又紧密,手抚摸在上头,就感受到了它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