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朕做什么?”宁知澈神色镇定,“谢骥可以在床笫间唤你姐姐,朕却不能在榻上听你唤阿兄?”
“……”苏吟想到那晚自己与谢骥云雨交合时的私语被宁知澈听得清清楚楚,整张俏脸瞬间憋得通红,忍着羞耻唤道,“阿兄。”
女子清冷微颤的嗓音入耳,宁知澈眸光暗了暗,低头覆上她甜软的朱唇。
苏吟闭目承受,几乎要溺死在这个温柔缱绻至极的吻里,唇瓣却在此时突然被人放过,继而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明昭是更喜欢朕吻你,还是谢骥?”
“……”思及谢骥,苏吟心中沉闷,玉容又因宁知澈在床榻上问这种话而发烫,“陛……陛下不是让臣女莫再提他?”
宁知澈一听苏吟说话时的语气便知她对谢骥心怀愧疚,又见她避而不答,心中霎时又腾地一下燃起道道妒火。
纵是百般逼着自己忘掉她与那个男人的过往,他也仍是没办法不去想。
三年,那个男人占有了她整整三年……
他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做尽了男女之间所有能做的亲密之事。
想到此处,宁知澈脸色铁青,冷着脸引开了苏吟的双膝。
这个动作谢骥曾在无数个夜晚对苏吟做过,她自然知晓宁知澈此刻是想干什么。
苏吟抬眸看了眼浓浓的夜色,温声劝道:“今夜太晚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不若明晚再来罢。”
宁知澈眸底猩红:“你仍是不愿与朕行房?”
“没有不愿。”苏吟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阿兄的身子。”
宁知澈当即怔住,尔后轻嗤了声:“朕还当明昭满脑子只有你的小阿骥,原来竟还会担心朕?”
苏吟不由恍惚一瞬,忽地想起谢骥刚与她成婚时也说过类似的话:“我还当姐姐心里只有先前的未婚夫,连做梦都在念着殿下的名字,原来竟还记得世上还有我这夫郎?”
彼时谢骥才刚满十七,眼泪汪汪地瞧着她,说话时带着上扬的尾音,听上去委屈得紧,仿若小媳妇般向她撒娇求哄。
而今时的宁知澈面无表情,嗓音沉冷,说话时带着浓浓嘲意。
苏吟沉默良久,想说他终归曾与自己是青梅竹马,更何况他如今龙体有恙也是因她而致,她自然会担心,又觉自己实在没资格说这种话,便只是讷讷回了句:“嗯,担心。”
宁知澈蓦地眼眶一红,低眸看了苏吟许久,忽缓缓道:“朕会放过谢骥。”
苏吟一愣。
“他终归是忠烈之后,虽混账鲁莽没脑子,但于行军打仗之上确实有些天赋,只要他日后不再犯蠢,朕便不会薄待他。”宁知澈声音里没有半分起伏,“如此,你应就能放下心来,从此全心全意待朕了罢?”
苏吟惊愕不已,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霎时心神大定,眉眼随之舒展开来:“我知道了,多谢阿兄。”
“睡罢。”宁知澈从苏吟身上起来,为她盖好锦被,意有所指道,“明晚你或许便睡不成了。”
“……”苏吟立时将大被蒙过头顶,闭上眼不再开口。
下一瞬,一条结实的手臂箍住苏吟的腰,将她往后一带。苏吟瞬间撞入一个滚烫的怀抱,羞意和忐忑才将在心底浮起,便听见耳边男人执着不休的问话:“谢骥夜里可会这般抱着你?”
“……”
“是朕抱着你舒服些,还是谢骥?”
“……”
“喜欢被朕抱着睡还是被他抱着?”
“……”
身后的帝王越说越怒不可遏,寒声质问:“你此刻身在朕的龙榻之上,心里是不是在想着他!”
“…………”
第15章 金令
定北侯府。
李妈妈端着饭菜跪在谢骥榻前,老泪纵横地苦苦相劝:“侯爷,老奴求您了,多少用些罢!夫人在宫里也不愿见您这般自苦啊!”
谢骥一动不动趴在榻上,身后那些裂开的伤口已被下人仔细处理过,平日里漂亮含笑的桃花眼此刻血丝遍布、目光空洞,只在听到“夫人”二字时眼中才有了一丝波澜。
李妈妈见状忙接着哄:“侯爷,您是知道的,夫人虽性子冷些,不大爱笑,但心里头最疼您了,若知道您又不肯好好吃饭,该得多担心呐!”
谢骥闻言瞬间红了眼眶,抬手掩住双目。
李妈妈见状忍不住抹泪。
老侯爷这一脉都命苦。老侯爷年轻时被兄长算计抢走了未婚妻,心如死灰之下决然离开谢家主支宣平侯府,请求圣祖爷在京城西边另赐府邸,此后一生未再娶妻,至死都未再踏入宣平侯府半步。
未曾想小侯爷的姻缘竟也这般不顺。先是因谢家与苏家有旧怨,谢氏子孙依祖规不得与苏家结友结亲,是以小侯爷光是娶夫人过门就废了好大一通功夫,如今小夫妻才过了三年好日子,夫人却又被陛下抓进了宫。
承皇帝雨露虽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但夫人犯的是极刑之罪,陛下抓夫人入宫是为着磋磨折辱她的,此事哪能与寻常贵女入宫侍君相提并论?
李妈妈长叹一口气,当下也只能安慰道:“老奴说句掉脑袋的话。夫人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若非陛下对夫人存了那等心思,夫人早就没命了。如今夫人虽得在宫里受些苦,但好歹人还活着,时日还长,说不准以后还会有转机。越是这种时候,侯爷越是得好好保重自身,您若倒下了,夫人可就真的没有半点指望了。”
“我也知晓。”谢骥嗓音嘶哑,“可我一想到她此刻正在宫中受辱,心里就疼得要命。”
说到此处,谢骥脑海中浮现出苏吟被迫躺在皇帝身下承欢的场景,顿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他进谢府之前曾在陋巷待过数年,陋巷里有座花楼,里面时不时就有被折磨至死的女子在夜里被老鸨命人瞧瞧抬出去。
于女子而言,云雨之事在其心甘情愿、男子爱怜疼惜时才叫男女合欢,若是被男人所逼,则无异于极刑。
听闻他的曾祖母孙氏当年便是不堪受辱,两度拼了命逃离曾祖父,第一回被抓了回来,第二回却不幸在江南遇险,才会年纪轻轻就没了命。
曾祖母尚且如此,他的吟儿得罪的可是一国之君,如今被关在守卫森严的皇宫,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该会有多痛苦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