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1)

堕欢 宁知澈下来 2786 字 5个月前

“如此也好。”苏吟轻声道,“谢骥戍边多年,无人比他?更熟悉北境地形和敌人打法。他?既也记起来了,大?昭便能少些伤亡。”

“嗯。”宁知澈颔首,“待他?得胜回来,官位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这些便不是苏吟能管的了。她只?抱着华曜安慰:“国事有你爹爹和朝臣们担着,你现在就是个奶娃娃,只?需乖乖长大?便好。”

华曜心里一叹。

婴儿?的躯体限制她言语和行?动的同?时脑子?也未发育好,她再也思考不了复杂的事,甚至变得与婴儿?一样幼稚,会无意识地抱着脚丫子?啃,看见爹娘不在就委屈地想哭。越是适应这副身子?,她就愈发像个正常婴儿?。

这样的她,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了。

*

十二月初六那日,圣祖爷和太皇太后的车驾入了宫城。苏吟换了身温婉的藕荷色裙袄,与宁知澈一同?去接两位圣主。

象征皇家的明黄车辇停在慈宁宫门前,圣祖爷率先躬身下马,而后朝车内伸出手,扶着老?妻下来。

儿?子?不孝,儿?媳惨死?,长孙受难,接连的打击让两位老?人家添了许多白发。尤其是太皇太后,看上去老?了十多岁。

苏吟看在眼里,低眸跟着宁知澈上前行?礼。

圣祖爷温润尔雅,太皇太后温柔慈和,两个都是脾性极好的人,一人扶宁知澈,一人扶苏吟,笑着说一家子?不必多礼。

“你们二人好事将近,你母亲走得早,只?能哀家和你祖父回来操持了。”太皇太后拍了拍宁知澈的手背,又偏头看向苏吟,笑眯眯开?口,“哀家从前还?与你们皇祖父说,澈儿?和吟丫头这两个孩子?都是闷葫芦,也不知等?日后成了夫妻,会不会再生出一个小闷葫芦来。”

说着太皇太后左瞧右瞧,“你俩生的小闷葫芦呢?今日没带来吗?”

宁知澈:“……”

苏吟见圣祖爷在旁边听得一直笑,心里的忐忑终于散去一些:“孩子?还?小,受不得寒,此刻正在慈宁宫里等?着给二位长辈见礼。您进去便能见到她了。”

太皇太后着急看宝贝曾孙女,一听此言,当即牵着苏吟的手快步往里走,待见到那粉雕玉琢的奶团子?,喜得立时伸手抱起来,来来回回打量华曜,越看越喜欢:“澈儿?和吟丫头生得好,孩子?也长得漂亮。”

兰嬷嬷抱着两个锦缎包袱笑着上前:“这是太皇太后亲手为公主做的百家衣和百家被。娘娘说民间孩子?有的,咱们小公主也得有。乞百家布,求百家福,庇佑公主无病无灾,健康长大?。”

皇家最缺的就是亲情?。苏吟心里一暖,真心实意道:“多谢皇祖母。”

圣祖爷则将一个玉匣交给苏吟:“这是我们夫妇的私库密钥,也一并给孩子?罢。”

私库里的是两位老?人家的积蓄,苏吟不敢接。

“拿着吧。朕与你皇祖母老?了,攒再多银钱在身上也无用?,本就要?留给孩子?们。”圣祖爷面容温和,“我们都分好了,小辈们都有,这一份是华曜和将来她弟弟的。”

苏吟眼皮一跳。

宁知澈命宫人带公主下去,而后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一句让两位老?人家当场呆住的话来:“不瞒祖父祖母,朕前些日子?被人下了药,如今已绝嗣了。”

苏吟也呆住了,不敢相信宁知澈竟当着他?亲祖父亲祖母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圣祖爷的表情?崩裂许久才勉强恢复正常:“谁下的?”

“袁家幼子?,旭王旧党的后人,为了给父兄报仇入宫做了太监,潜伏在朕身边寻机下药,如今已被正法。”宁知澈说得有板有眼,“皇祖父若想知道始末,朕明日让裴疏将案宗给您过目,此事是他?审问的。”

圣祖爷默了默,问:“还?可医好吗?”

“不能,连行?房都不大?成了。”宁知澈镇定道,“整个太医院都给朕把过脉了,都说无治。”

两位老?人家无声对视一眼,最后圣祖爷拍拍宁知澈的肩:“你想开?些。至于皇位以后谁来继承……你是皇帝,自己看着办便好。”

宁知澈应了声是,和苏吟陪二位长辈说了会儿?话后便告退离开?,留圣祖爷和太皇太后在此歇息。

圣祖爷怔怔看着孙儿?和孙媳并肩而去:“澈儿?为了苏吟,当真是将我们二人当傻子?。”

太皇太后自嘲一笑:“你我给澈儿?生了个疯子?爹,害得他?和他?母亲这般苦,他?如今为了妻女将我们当傻子?又如何,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听她提起不孝子?,圣祖爷挺拔的脊背一点点弯下去,低低道:“夫人说的是。”

“只?要?孙儿?能安心,我乐意当傻子?。”日光在太皇太后的满头银发上跳跃,“他?怕我知道吟丫头当年下毒一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他?只?想要?一个女儿?,我自然也要?站在他?那头。我没多少年好活了,如今什么都不图,就希望澈儿?得偿所愿,和吟丫头好好过日子?。”

圣祖爷瞬间崩溃,将老?妻一把揽进怀里,浑身都在发颤:“别说这种话,求你,别说这种话。”

“哎呦哎呦,不得了,还?是个皇帝呢,越老?越爱哭了。”太皇太后笑着给丈夫擦泪,“你孙子?孙媳想将他?们的小闷葫芦送上皇位,日后怕是有的折腾。与其在这里哭我,你不如想想法子?给小两口帮把手,能帮一点是一点。”

*

十二月的北境冷得根本不像是人能呆的地方,整个天地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风雪大?到能将成年男人吹着跑,刮在脸上真如被刀割出道道血口子?一般发疼。

夜里比白日还?要?冷,定国公的嗣子?霍宴从小习武,自问也算个铁血硬汉了,此刻被冻得连手指头都不想伸出来,见谢骥大?晚上的竟还?在雪中练剑,顿时满脸敬佩,暗道谢家男儿?能被世人盛赞果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这体魄,这毅力,哪户人家的公子?哥能比得上?

过了半个时辰,霍宴终于看见谢骥收剑往回走,好心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九郎,快暖一暖身子?。”

谢骥接过来道了声谢。

霍宴看着营帐外下个没停的大?雪,长叹道:“你祖父谢煜将军可是个军事奇才,设下的布防和练出的军阵至今无人能破,保住了北境四十年的安稳,咱们当真要?将他?老?人家的布局通通换了吗?”

不是说谢骥做的新策略不好,但谢煜将军在北境的名头实在太响了,将军庙的香火比佛寺还?旺。过去四十多年都是那般守城的,一次都没出过岔子?,今朝被他?们改了,若是不慎打了败仗,怕是要?被百姓的唾沫淹死?。

谢骥不说话。

换布防一事是连皇帝都准了的,霍宴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见他?不理?,便又换了别的话来讲,揶揄道:“听说昨晚又有姑娘围着你跳舞?”

谢骥生得俊,又是戍边武将,保家卫国的男儿?在这里最招女儿?家喜欢。北境姑娘不似京城贵女含蓄矜持,个个热情?奔放,瞧上了哪个男人便敢拦下来表达情?意。

谢骥直接将头扭到另一边。

霍宴一叹:“九郎,你我也算是在军营一起长大?的,我好心劝你一劝……”

他?看了看外头,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知道她是你发妻,但你如何能争得过那一位?你这样犟下去,那位不杀你就不错了,难道还?愿将她让给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