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心脏砰砰疯跳,以至于钟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心跳慌乱累,还是因为爬山小腿酸软累。
可是,心底吹进满满的晚风和桂花香,轻盈又欢畅。
顾清淮不像她,武警特战出身,在部队里都是尖刀利刃,更别提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比。她都快要散架了,他却径直走到浴室洗澡。
钟意放空大脑,偏头去看窗外。
她已经预定了明年的流星雨,拥有了和他一起爬山的机会。
所以,就算再分开,你也不要害怕。
浴室的水声滴滴答答敲在耳膜。
钟意蓦地想起以前去看顾清淮打篮球,他投篮的时候刚好露出一截冷白的腰腹,隐约看到腹肌,没瞧真切就被落下的球衣下摆遮住。
那会儿,赵雪青贼兮兮趴在她的耳边问她,你跟顾清淮那个过没有,这哥们儿的身体素质是不是特别不一般……她红着脸捂着耳朵说没有。
赵雪青又说,顾大校草可真能忍啊,你别看他清心寡欲的,禁欲禁太久的人一旦破戒,就你俩这个体型差你这小身板,他能把你折腾散架。
于是,浴室的水声不着痕迹变成脑海中的画面,钟意用手扇风,脸颊温度降不下来,试图驱逐所有不太健康的想象。
没多会儿,顾清淮推门出来,湿漉漉的水汽和薄荷沐浴露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宽大的白色短袖罩着他的宽肩,即使下摆松松垮垮,也能看出那腰是真的细,黑色运动裤不过膝盖,常年幕天席地枪林弹雨的人,皮肤怎么能那么白,细皮嫩肉的。
如此赏心悦目的出浴帅哥,钟意多看了眼,顾清淮腿上有非常清秀利落的肌肉线条。
他走到面前,从运动裤口袋拿出个黑色的小盒子,随手递给她。
钟意接过,仔细端详:“传说中的执法记录仪?”
顾清淮“嗯”了声:“有那会儿引爆炸弹的画面,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
生死一线的画面,全部压在她的心尖。
钟意轻声说谢谢。
顾清淮懒懒回了句客气,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散漫。
他本就好看到攻击性十足,这会儿刚洗过澡,湿漉漉的黑发和眉眼,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钟意垂眸看手里的执法记录仪,不太敢和他对视,便问:“这个要怎么打开?”
顾清淮擦头发的手指一顿,黑发微微凌乱搭在眉宇,这个人不修边幅的时候也很蛊惑人心,稍微收拾一下更不得了,像赵雪青婚礼那天衬衫西裤,清贵得像个世家公子哥。
当然,穿军装扎腰带的时候最帅,身姿挺拔,细腰长腿,面无表情的时候分分钟帅成禁欲系天花板。
顾清淮在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坐没坐相,没个正形,两条长腿大喇喇敞着,倾身靠过来,那距离有些危险。
眼前,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因为皮肤太白青色筋络明显,关节甚至会有一点淡淡的粉,目光上移,清冷如上好白玉的俊脸,就在她微微侧头就能亲到的距离。
他声音很低、很近,搅乱她的心跳,自己却云淡风轻眉眼专注:“这个是开关。”
钟意没有吱声。
顾清淮垂眸却见,她在盯着他的脸看,目光相对,这姑娘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无措。
钟意脸颊一热,垂下眼眸,但是顾清淮那个坏小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这个漂亮混蛋轻笑出声:“你专心点啊钟导,谈工作你眼睛往哪儿看?”
“专心点”三个字,触发脑海中某个开关,过往画面猝不及防浮现。
少年时接吻,总被他的脸蛊惑,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他吻她时低垂的长睫毛,或者,悄悄摸一下他红透的耳朵尖儿,便被他哑着声音警告“你专心点”,坏小子不等她喘不过气不知道放开。
持续升温的空气中,都是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环绕着。
钟意嘴唇翕动,无力反驳,只能任由那抹淡红的颜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朵,热成熟透的虾。
顾清淮赚便宜卖乖的一把好手,心情很好,嗓音愉悦:“下不为例。”
钟意:“你!”
顾清淮心情很好,逗她时眉眼间都是让人脸热的风流气:“我怎么了?”
钟意庆幸自己散着长发,能遮住耳朵,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此刻一定红得滴血了:“你正经一点!”
顾清淮挑眉:“知道了,你凶什么凶。”
他低头给她操作执法记录仪,眉眼弯起的弧度很蛊,说话的语气也是,那冰冷的声线一旦带了纵容,简直能让人把真心交付任他玩弄。
她玩不过他,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好在,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是真的喜欢她。
执法记录仪,记录了她被反锁在车里那一个小时发生所有的事情,记录了顾清淮是如何转移炸弹、又是到无人区引爆,危险程度相当于去阎王殿里散了个步。
也记录了返程路上,那名开“运输车”的老民警说的话,他说他有一个拆弹牺牲的儿子,今天他站他们爷俩的最后一班岗。
在拍摄纪录片之前,钟意只知道,警察有刑警、特警、缉毒警,根本不知道特警里最危险的那一群人,他们叫排爆手,每天和炸弹打交道、和死神对抗。
她不知道原来电影里演的画面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不知道原来这样的事情就在自己身边,下班的拆弹专家,没有排爆服没有排爆头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还要一个人走向全然未知的危险。
归根结底,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想起什么,钟意问道:“到时候纪录片播出,需要给你打码吗?”
她始终记得,纪录片拍摄前,她在会议室看到的那一沓他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