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骆远峰仍由喻黛揉搓,炸毛小狗自己又钻回了笼子里。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骆远峰的预料,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喻黛了,却还是被她简单几句话就激得忘记了理智,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这么轻易怀疑喻黛的信任。
“你怎么呀?”喻黛低低地笑着,停下手上的动作,满脸认真道,“真要做你才不会往公司和集团寄呢,只要寄给许家就好了。”
骆远峰乖乖地听她分析,肯定地点点头,喻黛继续道:“而且,你也没必要做这种事,我哥那是去拉投资的时候被坑了吧?新片投资出问题了?”
骆远峰微微张嘴,像是在问喻黛怎么知道。
喻黛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你桌上的文件,我刚才偷瞄到了。”
“喔。”骆远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垂下眼,扯扯喻黛的衣角,“老婆,马步扎久了,腿有点麻。”他缓缓举起右手,“我可以申请站起来吗?”
“噗。”喻黛放开手,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低声道,“骆远峰小朋友,请起立。”
骆远峰应声起立,喻黛看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和几分钟前要吃人的样子判若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正笑着,却忽然双腿离地,下意识紧紧揽住骆远峰的脖颈,像只灵巧的小猫跳进他的怀里,她故作生气地锤着他的胸口,“不是腿麻了吗,这是干什么呢?”
“哄老婆开心。”骆远峰说着,原本绷着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低头蹭蹭她的额头,低声道,“对不起,还疼不疼?”
“你说呢?”喻黛依旧板着脸,“疼的是手腕又不是腿,你抱我干嘛?”
“回家呀。”骆远峰倒是坦然,“上车再给你呼呼。”
喻黛一惊,变了颜色,“你不会要抱着我去车上吧?”她焦急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快放我下来,外面还好多人呢!”
骆远峰不顾她的挣扎,拉开办公室的门,在喻黛耳边耳语道:“大舅哥这么惨,我不趁机秀秀恩爱,怎么心安理得挨晚上那顿骂?”
眼见走出了办公室,喻黛立刻噤声,羞得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心里却气不过,手上一直掐着他的胳肢窝,她以为自己使了十成十的力,落在骆远峰身上却似挠痒痒,一阵笑意直甜到他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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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家这顿家宴果然如喻黛预料的一般,先是喻书恒痛骂了喻青山一番,之后家中长辈就开始轮番怀疑、数落、指责骆远峰,话里话外都在暗指这件事是骆远峰为了争权夺势给喻青山做局。
骆远峰自是假装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暗示,公事公办地汇报最近的项目进展,“至于照片这件事,我也会去找人查,只要大哥不嫌我多管闲事。”
“哼,贼喊说贼。”岑项丽冷哼道,终究是护崽的本能突破了体面。
一时间气氛僵持,众人神色各异,视线都落在了岑项丽身上,她一阵烦躁,“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野种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种下三滥”
“够了!”沉默一晚的喻青山忽然出声,岑项丽一怔,哑然地看向儿子,像是在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
喻青山烦躁地扯扯领带,清了清嗓子道:“不是他,那个投资人,野,妹夫一直反对我跟他接触,是我自己没听劝。”
“你?”岑项丽不可置信,儿子怎么*会当众帮那个野种说话,“宝贝儿,你说实话,是不是这个野种还拿别的东西威胁你了?你现在说出来,全家人给你撑腰,我们不怕他这个野种!”
“妈!”
“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喻黛还是第一次和这个便宜哥哥这么有默契,二人对视,互相明了对方的意思,骆远峰握住喻黛的手,轻抚安慰。
“妈,如果您还当我是您的女儿,我求求您,能不能对远峰哥哥少一点偏见?”泪水涌出眼眶,喻黛哽咽着哀求,“您左一个右一个……”那两个字她说不出口,“我一直以为您是祝福我们这段婚姻的,最开始不是您一力促成我们订婚的吗?”
珠链般的泪珠落下,骆远峰心疼地替喻黛擦拭泪水,低头却看见她在桌底下偷偷冲自己比了个“耶”,他捂住嘴,似是在平复痛苦的情绪,实际是遮掩压不住的嘴角。
“妈,您一点都不喜欢我了吗?”喻黛这句话有如投入水中的石子,再平静的湖都会泛起波澜。
岑项丽一时哑然,喻黛这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乖巧可爱,从来不让人操心,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怎么会一点都不喜欢呢,她一时之间慌了神,恨不得能回到几分钟前扇那个口出恶言的自己一巴掌,再怎么讨厌骆远峰,也不能全然不顾女儿的感受。
“不是的,不是的,小黛,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岑项丽慌忙解释,起身抱住喻黛,喻青山和许浅浅也纷纷凑近低声安慰她,喻黛含着泪,小声跟妈妈说对不起,说今天是自己冲动了,说都是自己不好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不想这样的,我就是,我就是有点难过,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真的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抽噎,“我只是,我只是太贪心了,希望大家都能爱我,都是我不好。”她这么说着,被骆远峰握在手心的指头却不安分地划着圈。
“好了好了,”喻老夫人也被喻黛哭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小黛都这么说了,以后在家里,大家都要把远峰当成家里人来看。”
老夫人一发话,众人连连称是,喻黛掩面拭泪,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行了,这次这件事是青山自己不留心。”喻老爷子一锤定音,“既然青山最近有些力不从心,不如专心做好新项目,把眼下的事情好好解决了,集团的事就暂时放一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喻黛止住了抽噎,骆远峰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一些,示意她安心。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岑项丽一时也无心继续安慰喻黛,老爷子就这么把儿子踢出了集团事务,她忽地指着骆远峰道,“您不会是想让这个野,这个人接替青山的职务吧?”她的声音又尖又紧,好似一把小刀,割得人的心四面生疼。
“妈……”喻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伤感地低下头,在母亲和丈夫之间左右为难。
“咳咳,”喻老爷子清清嗓子,“远峰之前没有接触过集团的事情,当然不能贸然接手。”
“那就好,那就好……”岑项丽拍着胸腹,似是放下心来,还不待她的心落地,只听喻老爷子道,“书恒,安排人好好带带远峰。”
岑项丽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双眼一闭,双腿一软,往冰冷的地面跌去,喻黛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被压住了手臂,发出一声闷哼。
众人一时间手忙脚乱,喻青山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什么集团职务了,一心只有母亲的安危,急忙将人扶到沙发,“管家,通知医生!”
一屋子人乱做一团,都围着岑项丽,她虚虚地睁开眼,握着儿子的手,“妈妈没事,就是,就是,”一句话好几个大喘气,“有点担心你罢了,小黛呢,她没事吧?”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喻黛刚才为了扶岑项丽也跌倒了,只见喻黛和骆远峰夫妇远远地站在一旁,骆远峰在替喻黛检查手臂的情况。
“爷爷、奶奶、爸、妈、大哥、嫂子,我先带小黛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不用担心。”骆远峰替喻黛披上外套,向众人一一告别,带她离开了喻家。
喻黛的手其实没什么事,岑项丽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能有多重,但既然今天都演了,做戏就要做全套,适才才红着眼眶似是在忍痛。
一上车,喻黛就扑进骆远峰怀里,“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眉眼弯弯,期待夸奖。
“开车,去医院。”骆远峰向司机吩咐道。
“诶,怎么还真去医院啊?”喻黛咋呼起来,“我没事。”
骆远峰沉着脸,喻黛水汪汪的眼眸盯着他,他终是没绷住,怜惜地将人揽入怀中,“我自己可以的,不用这么辛苦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