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萧塔不烟有些惊诧,道:“可臣妾觉得,主上一向对这赵宋官家惺惺相惜啊。”

“的确,赵玖此人气度本事,实在是朕生平少有钦佩之人。可是皇后,宋辽百年恩仇,你不会以为今日结了盟,就是真心当兄弟了吧。如今不再是檀渊之盟的时候了,不然,咱们为何要不断西征?难道只有他耶律燕山想着老家,我又何尝不想回咱们的故土,我何尝不想归临潢府再见芦苇花,然后在秋日出城野宴时念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再带着咱们夷列和普速完(两人的儿子和女儿)登上燕云台看看我们祖先的功勋,还有去上京道祭奠白马青牛?可是塔不烟,我们都明白,不可能了,如今的宋国,没有一个宋真宗啊!”他真情流露之下,又是夫妻私房话,竟然连“朕”也不用了。

说到底若是大辽不灭,他又真愿意放着大好前途,来这万里之地从头开始吗?

萧塔不烟听得也是心酸难忍,却也明白丈夫是对的,强笑道:“难怪前些日子耶律奴哥请您和赵官家商量,拿河西六州和可敦城换取燕云十六州外的辽东之地,被您严词训斥了,赵宋官家且不说,他手下的文武都不会答应,只会平白给两国贸易添堵。”

耶律大石握着妻子的手,叹息道:“你明白这一层,朕将来也会放心不少,那个赵宋公主的礼物虽是小事,但也是个小人情,听说这赵玖极为疼爱三个女儿,客气点总不会错的。”

他内心很是看好妻子,却不想过分夸她,以至于将来认不清现实。

或许是想让丈夫放松一下,萧塔不烟再次起手给他捏肩,随口道:“是,臣妾一定办好。说来倒是听说这赵宋官家原本好多个孩子,可怜都是折在那一场大祸里了,只有两个幸存的早年被送回来。早先还有传言说他看着就想起满门惨事,并不喜爱,看来传言也不准啊!”

“这些自然是胡说的。”耶律大石也放松下来,随口道:“男子汉大丈夫,真到了地崩山摧壮士死的时候,那自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保全有生力量图谋家国,振兴祖业。但是日子好了,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亲骨肉,怪也只会怪自己没本事保护好她们,要不然岂不是和我朝天祚帝、宋国那位太上皇一路货色,不过要真是如此,朕倒是不用如此费心了。”

叫耶律大石费心的赵官家于这年的三月十二抵达了宁夏路境内的灵州,为此宁夏经略使胡闳休紧张的两天没睡好,快马给大同路经略使仁保忠和李世辅去信,请后者带少量兵士前来护卫。

毕竟宁夏路多党项吐蕃等少数民族,也不是人人期盼宋皇君临天下的的,这些年械斗矛盾就没断过,说不定哪里就猫着个刺客。再出事八成不是骊山那种啼笑皆非的误会,而是真要见血的。仁保忠和李世辅作为党项人,只有比他还担心,也知道厉害。

可是李世辅一方帅臣,乃是驻边防着西蒙古的,无旨意又怎么敢擅自离开大同。万幸他的上司曲端善解人意,也最把官家的安全放在心上,自求暂时替代李世辅驻守,把人给换来随行驾前,赵官家虽然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但也明白臣子们的顾虑,无奈答应了。

于是,几年前还是西夏复地的灵州现在有御前班直两千,御营中军五百,御营骑军副都统李世辅及麾下一千五,御营后军一千,合计五千人马。

知道的他是来治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扛着龙纛打个小型战役呢!

不过说到治河,赵官家也真是这次出门才长了见识,原来凌汛不止发生在黄河下游,到了宁夏境内也是因此损失惨重啊!怪不得之前把赵通判累倒在河堤上呢。

刘洪道看着赵官家啥都不说坐在河滩上就是半天,有些惭愧,毕竟他这河道总督这些日子好像除了整理一下文件就没干什么正经事儿,测量河道分析水文是通判兼任员外郎赵子偁,负责监督并真找到犯罪分子的事巡河御史萧恩,就是京东路那边,听说尤学究也是干的有声有色,泄洪的路线以及绘制好了就等他签字报给官家。

那请问你对得起多拿的这份俸禄吗?

对此他只好上前劝道:“官家,西北风沙大,您还是保重御体。”眼看座上之人无反应,杨沂中却不动声色地给他打眼色,只好硬着头皮道:“其实这凌汛一事自古有之,乃是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及河道形态造成。与黄河来说,春初解冻开河,冰水齐下,冰凌壅塞,水位上涨,形成凌汛洪水,严重的会淹没农田冲毁堤坝。尤其是官家说过,西夏建国后不注意保护生态平衡,水土流失,更不会治理,因此这边宁夏、河东都有此等现象,即是河段产生冰塞壅水造成凌洪灾害。先前韩城县令正是问过老农猜到今年会有凌汛,才不顾骂名强行征发民夫用巨石凿冰。”

赵玖终于有了反应,道:“这个县令做的不错,他叫什么可知道吗?”

刘洪道回答道:“官家一定想不到的,此人名叫王珏,乃是王舒王(王安石)之曾孙,早年荫封宣义郎,结果他自靖康后投笔从戎,后来才转为文职。”

那赵玖还真是想不到,“若如此,为何十年下来还是个县令,看着也不像无能之辈啊,他又不是公阁出身,难道也被歧视?”

这个刘洪道就说不大明白了,但不是有万事通杨沂中嘛!他解释道:“好叫官家知道,王舒王本贯江南西路之临川,靖康后王珏也逃回去,后来因为不忿国耻,报效于张齐王麾下,但是.......其人脾气很像其曾祖,据说曾面斥齐王贪财好色,见张所张相公危急而不救.......也亏得官家推崇王舒王,他就被齐王赶回家去了,后来尧山一战又投了安阳郡王王彦,却屡屡进言他不能将军队私有化.......于是就在官家整合关西的时候被转了文职,但是又因为参奏刘相公狭义自私,那个只好去了胡寅相公手下,总算呆住了。据说胡相公主持燕京大局后有意推荐此人为推官,而他却以韩城民生凋敝,想做完这一届再说推辞。”

赵官家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那里是绝类曾祖啊,怕不是王安石转世吧,不对,王安石转世也不带这么得罪人的啊,还都得罪上司。

怪不得呢,胡寅和此人对了脾气,“朕觉得,他此次大为有功,这个燕京建设迟缓,正是没有这样得力的能臣,叫他忙完这次春耕,就赴燕京府为推官吧。吏部那边,去打声招呼。”

刘洪道和杨沂中赶忙称是,赵官家这才站起来,展望着不远处被洪水搞得一塌糊涂的田地,叹息道:“以后还是得出来走走啊,要不很多事情高坐庙堂哪里能知道内情呢?”

本来已经放心的杨沂中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英年早逝。

不过也不由得他多想,因为日落升晚霞,赵官家感慨完了,也得去找胡经略蹭饭顺便聊天去了。

燕京大学历史系(中国史方向)2022年考研题目:

请简述金河之盟的影响。

标准答案:

金河之盟是指的宋朝建炎六年秋天,宋世祖赵玖于后套金河河畔(包头一带)举行的会盟,参与者有西辽皇帝耶律大石,东蒙古王孛儿只斤合不勒,西蒙古王克烈忽儿札胡思和高昌王毕勒哥不提等人。此次会盟的前提是宋辽合兵瓜分西夏,逼迫女真人退出后套地区,是为宋朝自靖康后第一次主动出击并取得完全胜利下召开的会议。具体影响如下:

第一:宋金战争进入在战略相持阶段,宋军主动出击,剪除臣服金国的伪齐、西夏,联合抗金欲望强烈的西辽余部、蒙古诸部,迫使高丽保持中立。为战略反击扫除障碍,坚定了朝廷内部抗金的思想。

第二:重新定义宋辽关系,洗清了宋廷内部对于檀渊之盟的屈辱感,从而奠定了亚洲地区百年的政治格局。

第三:通过加冕仪式将西辽、东西蒙古模糊为宋朝藩属,为后来河西六州回归创造条件。

第四:会盟后建立的和平贸易模式,促进了多民族融合和蒙古汉化改革。

第六十二章:军运会(二合一)

赵官家说的四处逛逛,还真就是此处逛逛,然后务农。使得你没看错就是务农,看到哪里老头小孩整理水淹田地里的淤堵吃力,就撸起袖子一起干,别说还有模有样的,看的周围一通大员傻眼,不干吧官家都下场了,干吧咱又实在不会,恐怕添乱惹得官家不快。

万幸得亏抓总的胡闳休也是早年近臣出身,知道赵官家是什么脾气,知道这位这么干很可能只是发泄情绪……所以早早请了明旨,让所有人按部就班,不许擅自模仿。简单来说就是该干嘛干嘛。

当然了,当然了,随军进士(没错一直还存在着)和当地官吏肯定还是会将这个行为大书特写,过几天邸报也一定会在东京、凤凰旬报会在杭州刊登出赵官家是如何‘亲力亲为感动宁夏子民’的。

不过,眼看着四月将近,午后太阳越来越毒,昼夜温差也大,而赵官家还在耐心地给羌族老奶奶写信问她在跟着蒙古使团去当脚夫的儿子啥时候回来,徒留一众尴尬地臣子。胡闳休听说后还是认命地去劝赵官家。

“不是朕无所事事,而是朕仔细考虑,觉得朕这个天子现下能做的就是挖渠排水了。”赵玖扶着一把铁锹,挽着裤腿在泥淖中答道,出言劝阻的宁夏路经略使正立在田埂上拱手相对。

此举并未引发太多混乱,因为赵官家觉得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与他搭档挖泥排水的乃是御前班直统制官杨沂中,清淤泥的乃是刘晏,抬走的也是翟彪与另一名刚加入御前班直的大理皇家子弟段智兴,实在不会干活以至于这两天已经被翟彪骂了五六顿……周围安排的工作小组,也都是御前班直。

这不,这官家正和经略使说话呢,远远地就听见他那大嗓门,“你他.....母亲的,老子都教了你多少回了,兜子要展开拉,使劲儿要均匀!不然官家忙了一上午你个傻子一松手,就白费力气了。红什么眼睛啊,老子够客气了,想当年,那如今的蒙古王脱里跟着官家一样地干活,你一个小国王孙,娇气什么!真不知道看上你哪点,还点你近前伺候。”

没错,这就是底气,现在御前班直赤心骑里包括了东西蒙古王子五名,高昌王子一名,日本公家子弟三名,高丽王子一名和贵族若干,契丹自治路贵族子弟若干,然后就是这位大理国皇孙了。

所以这些人在翟彪眼里,真的有点不值钱。

更重要的是,在他朴素(没文化)的内心里,皇家怎么了,我们官家那可是国朝康王出身,登临大宝,农活干的比我还顺溜,你们这帮废物就该给为王前驱,恩,对,对就是这句话。

弄得刘晏都看不下去,道:“行了,翟老九你没完了。要教到一边去,没看见大家都忙着,在在这儿啰嗦,两个人午饭都不用吃了。”

惊得一旁的大爷忙操着浓厚的口音说:“刘官人啊,可不能这样,俺家好几亩弟都是官家和您几位伺候的,可帮了我们大忙,要是连饭都不吃,小老儿以后在村里没法做人呀。”

这要是马兴祖在,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官兵军民一家亲的和乐图啊。

见状赵官家也只好把工具一放,也到田埂上和胡闳休并坐。

赵玖道:“朕的班定远今日倒是忧心忡忡的,不会也是来劝朕早日回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