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顿时一滞。
“但没什么像她…你能不能…看出来啊…”
周广陵喉结滚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正好护士推着病床过来,他说,“去看病,走吧。”
“你要看出来…看明白…”
“不说了,不说了。”他搂了搂她的肩,下车去让医护人员把她搬上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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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私立医院门庭冷落,王照安情况稍微稳定后被送去检验科抽血,然后在等待验血结果的空当到心电图室检查。
贴在胸口的导线和卡在四肢的夹子被取下来,周广陵走上前帮王照安穿好衣服,扶着她下了病床,坐在轮椅上。
医生很快打印了长长一条图线出来,黑色水笔在几个波动上画着圈,解释说是心律不齐。“有心血管病史或家族病史吗?”
“没有。”
他推一推眼镜,又问道:“最近作息怎么样?”
“唔…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大概睡了三个小时…”
医生啧一声,在键盘上敲着病历单,“一定要早睡!别觉得年轻就挥霍身体。”
王照安应了几声。周广陵接到阿九的电话,说已经拿到验血结果,于是向医生道谢后推着王照安去了妇科急诊室。
两人到诊室时阿九还没过去。
说话间,走廊里传来急促的高跟鞋砸在地砖上的声音,“阿九,他人在里面?”
王照安背对着门口,身子一僵,开始不住瑟缩,瞬间冰凉的双手收紧攥住睡裤也不能克制颤抖。
周广陵的妻子来了。她认得那个声音。
诊室里有一道布帘隔绝医生的办公桌和检查区域,王照安顾不得礼貌,站起身就要往帘子后面躲去。周广陵一把拽住她,“干什么去?”
王照安一偏头正好看到走在阿九身前的叶离离。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个富婆比她以为的四十岁要更老,但总体而言是个好看而有气质的人。她圆脸杏眼,化了淡妆,眉眼间神采飞扬,哪怕眼角皱纹都长得恰到好处,像是阅历的礼物。
叶离离看起来美,年龄又和于英差不了几岁,王照安心里忽然爆发极端的愧疚。
平时窝在盛夏,她的世界里只有周广陵,偶尔看到阿九和果果。
他们不提,她自己也不会时常想着周广陵是有妇之夫。即使想到,她因为周广陵作恶太多,且自己对那位妻子知之甚少而难以深切同情。
今天碰面,让她正视自己的不堪。
郑疏桐令人鄙视,可她也是这样的人。
她倒贴周广陵,变成藤蔓一寸寸将他绕住。她和周广陵在床上大汗淋漓抵死纠缠的时候,他妻子或许孤枕难眠,也像于英一样靠安眠药才能度过夜晚。
不管周广陵有没有真心,他的时间都实实在在分到了她身上。分给她多少,他妻子就会失去多少。
狼心狗肺的丈夫发迹后翻脸不认人,还要因为野女人生病而要求妻子深夜看顾,王照安明白她的痛心疾首。看到阿九手里拿的检查单,她更觉得无地自容。
王照安的身体朝着叶离离的方向,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对不起…”
“没事,我的话不是对你。”
王照安不断用力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断线滚落滴在领口,王照安终于哭了。
从市二院妇科诊室出来,她碎心裂胆,惊惧甚于前一天连续几个小时的询问,一时忘了哭。回到家里,于英老迈佝偻,她要做母亲的支撑,不能哭。如果周广陵的妻子一出现就在污言秽语里揪着她打,她还能劝自己跟她扯平了。
可是她没有打人,反而平静得像是习以为常。
周广陵看不到王照安心里的风浪,见叶离离说过“没事”后她依然在哭,以为她又肚子疼,拉过她按在医生办公桌一侧的软皮椅子上。
王照安本能想挣开他的手。
对面的医生戴起老花镜低头扫视化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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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照安白疼了一场。受过惊吓,流过血,孕囊安然无恙。
医生说着同样的话,王照安做着同样痴傻麻木的表情。
叶离离听到“先兆流产”时转身叫阿九跟她出去,王照安听到身后诊室门砰得一摔,吓得脊背挺了挺直。
周广陵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她不说疼,他也忘了松开。
“我是来例假了呀,虽然迟了一个星期,这不是来了吗。”王照安说。
医生无奈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遍各项指标的含义。
第一次去医院时,她木然地任医生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像中学时上数学课一样,老师说什么都听着,听不懂也张不开口问。
待结成块的思绪一点点松动,王照安才开始有跟医生说话的想法,一半为了自己的疑惑,一半说给周广陵听。
“可是我吃过药的,当晚就吃了。”
“紧急避孕药有一定的失败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