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疯的?不轻,据说从穆家离开的?时候,涕泗横流地又?哭又?叫,半点不顾体面。

因此城中百姓都在说她是接受不了娘家出了事,所以得了疯病,疯到去了庄子上自焚了。

那火势最后被看守庄子的?穆家老仆给扑灭了,只死了尤氏和曹妈妈两?人。

而除了她们,江月也实在没有另外树敌了。

可她又?相信自己的?直觉。

正犹豫着是立刻回家,还是绕到更繁华的?地方去,甩开身?后之人,一个身?披纯白大氅,手?拿一把油纸伞的?清瘦人影出现在了梨花树旁。

能把一件样?式简单的?大氅穿得这么出尘雅致的?,也只有联玉了。

江月便?呼出一口长气。

“母亲寻你呢,说眼看着又?要?下雪,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就出来迎一迎你。”联玉一边上前一边见江月神色不对劲,就止住了唇边的?笑,问说:“怎么了?”

江月便?飞快说了似乎是有人跟着自己的?事儿。

联玉点头,将手?里的?伞递给她,“你先进去,我去看看。”

江月点了头,“那你自己也小心些?。若情况不对,就喊我。”

“嗯。我有分寸,你去吧。”

想着真要?有什么情况,没有修为、也不会武艺的?自己也只能成为联玉的?负累。

江月便?依言进往自家铺子的?方向走去。

等?到江月离开,联玉并不像她似的?需要?到处查看,而是很快把视线锁定在了一个角落。

“出来!”

话音落下,那角落里便?走出一个男子。

他身?形格外高大,穿一身?并不合身?的?细布袄子,鼓鼓囊囊的?肌肉把袄子撑得像要?爆开一般。

然而见到联玉的?时候,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睛。

“殿……”

联玉一个眼刀子递过去,他立刻改口解释道:“公子,是我,熊峰。”

“我猜也是。你来这做什么?”

“公子前头只给兄弟们传过一次信,说找到了养伤的?地方,暂且不回那边。兄弟们个个都放心不下,却实在不知道您的?行踪。若不是前些?日子,公子用书信打听成华县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呢。”

一边说,熊峰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联玉的?脸色,见他没有面露不虞之色,才接着道:“我在成华县待了好几日,没寻到您。听人说成华县尤家跟这路安县的?知县是姻亲,我就想着您是不是并不在那成华县,而是在这儿。所以……”

“所以你怎么跟到这里的??”

“也是凑巧嘛,我进城之后去了城中最繁华的?集市,遇到那位小娘子。她腰间挂着您日常不离身?的?匕首……我就跟到了这儿,总算是寻到您了!”

熊峰说着,又?将联玉从头到脚一打量,猛地上前两?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您的?腿……好了?”

“嗯。”联玉应了一声,“我的?腿好了,内伤也在渐渐好转。所以你可以放心离开,我有自保的?能力。”

“您这段日子到底经历什么,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看您好像还清瘦了一些??还有那位小娘子,和您是什么关系?您怎么把那寒冰铁制成的?匕首给她了,明明从前我想跟您借来看看,您都不肯的?。那位小娘子的?背景可调查清楚了?”

他又?哭又?喊的?,又?喋喋不休,念得人头大,联玉的?耐心耗尽,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那熊峰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见状立刻止了话头,正色道:“对了还有一桩正事,是军师让我给您带话,说您出来太?久了。后头怕是瞒不住……您看是不是定个日子,咱们一道回去?”

“瞒不住便?不用瞒。”联玉自哂地笑了笑,“左右都知道我是废人一个了,谁还会在意我的?去向?我的?伤还得一段时间,你回去吧,让他看着办就好。”

“可是……”

联玉眯了眯眼,并没有发怒,反而声音里还多了几分笑意,“还要?我说第二次?”

熊峰打了个哆嗦,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这就走。”

打发走了他,联玉再回到梨花树下,却看江月跟宝画急急地从巷子里出了来。

两?人似乎正有些?争执,所以并未第一时间看到他。

江月正无奈地低喊:“我让你陪我出来寻联玉,你拿斧子作甚?”

宝画理直气壮:“不是姑娘自己说的?吗?贼人缀在你后头跟到了这儿,姑爷帮你去查看,到了这会儿还没回。姑爷身?上会武,他都处理不了,咱俩不会武的?,不得带把斧子?”

“就算真的?贼子宵小,咱们也该立刻去报官。光天化日怎么能拿斧子劈人?这要?是劈死了,咱家哪儿够银钱赔的??”

宝画一想也是,但仍然没看把斧子放了,而是试探着问:“那我留点力气,劈个半死?”

江月又?好气又?好笑,正要?说‘你当?劈柴呢?还劈一半。’,就听不远处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听到响动?,江月和宝画自然都瞧见了他。

宝画才肯回去把斧子放了,江月也迎了上去,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头发和身?上的?衣物都纹丝不乱,便?知道并没有发生缠斗。

“你再不回来,我可真拦不住宝画了。”

联玉方才心头还有些?烦闷,此时却只是想笑:“宝画倒也没说错,劈个半死,你应当?能救?”

江月笑着啐了一声,“你也学她不着调是吧?说说吧,到底为何去了这样?久?”

虽然方才他已把熊峰喊到了一边说话,周围商铺和路上也没什么人,但并不能确保无人瞧见。

尤其?熊峰的?身?形十分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