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她的,没有那么?金贵,你们若是喜欢,往后我?还能给你再送。”说着,卫姝岚笑着看丫鬟一眼?,摆手道:“快去吃你的,没得在这儿聒噪。”

她的陪嫁丫鬟福了福身,对着立在一边的绿珠招了招手,两人自去分卫姝岚留给她们的糕点。

等到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卫姝岚就直接问道:“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隐藏情绪这方面,江月倒还好些,不至于把想法直接写在脸上,穆揽芳却是个爆炭脾气,已经欲言又止好几次了。

卫姝岚早就都看在了眼?里。

她既然问起,憋了半早上的穆揽芳也实在憋不住了,直接道:“方才卫家姐姐说往后,想来是没什么?机会了,我?来你这儿之前,已经跟老夫人说好要认她当干祖母了。”

卫姝岚同样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也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但也同样没有追问。

毕竟亲事这种事,光有双方长辈的同意?也不够,还得当事人自己同意?才成。

史?老夫人既已知道了,也轮不到她这当孙媳妇的置喙。

“我?直说了吧,我?也不是冒然换了想法。而是昨儿个月娘帮您家两位读书人把过脉,我?这才拿了主意?。”穆揽芳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卫姝岚的神?色。

卫姝岚疑惑道:“可是我?家四叔身体……”

穆揽芳摇头?说不是,“是姐姐的夫婿他的身体状况,让我?知道了史?家的家风,远没有我?想的那么?清正。”

也就眨眼?的工夫,卫姝岚就品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既尴尬又赧然,神?色略有些发白,却并不见惊讶的神?色,只称赞江月道:“江娘子医术之高超,非我?等凡人可以想象。”

江月和?穆揽芳又碰了碰眼?神?,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卫姝岚早就知道卫家大少爷的事儿!

“四弟和?他大哥不同。”卫姝岚抿着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犹豫了半晌才艰难道:“是我?身子不好,所以他才在外头?那般。”

穆揽芳直接被气笑了。

她是不忍心见到卫姝岚这样的妙人插在史?家大少爷那样的牛粪上,这才多言语了几句,想给卫姝岚提提醒儿。

没想到卫姝岚话语之间,却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如何不叫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呢?

穆揽芳的语气不由冲了几分,说:“这天下女子身子不好的多了去了,难道她们的丈夫都会那般吗?”

卫姝岚垂下眼?睛,接着温声解释道:“我?和?她们……和?她们不同。”

“若是身体上的问题,我?们月娘的医术高超,让她帮你看看。”

看好了身子,总不会还像现在似的,只把丈夫的错处归咎到自己身上。

卫姝岚还是摇头?,“我?的病症没人能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穆揽芳同样坚持。

于是本来融洽轻松的氛围,骤然爆发出一股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

江月伸胳膊碰了碰穆揽芳,让她止住了话头?。

“出来也有一阵子了,我?们去跟老夫人打?过招呼,也该回了。”

江月说着,挽上穆揽芳的胳膊起身。

穆揽芳也忍下怒气,对着卫姝岚福了福身见了礼,喊上灶房里的绿珠,便?直接离开了。

出了卫姝岚的小院,穆揽芳跟江月咬耳朵道:“还是多亏了你昨儿个瞧出来这史?家有问题,这要是稀里糊涂嫁过来,旁的且不论,只看她这面团似的性子,天天让人欺负到头?上不知道反抗,就够我?每天生闷气了。也难怪那赵氏也敢踩到她头?上!”

江月就劝道:“我?知道你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但没必要太过气恼,气坏了身子。毕竟如你所言,往后也不会嫁进?他们家,便?也不用日日看着这等不平事。现下你已经提醒过了,无愧于心。她不要我?诊治,过这样的日子,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承担后果。”

被江月这么?劝着,穆揽芳的气才顺了一些。

两人尚且未走到老夫人的院子,就听卫姝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穆家妹妹,江娘子,请等等。”

她提着食盒跟了过来,因为走的急,额前发丝都有些凌乱。

穆揽芳现下冷静下来了,再见到她也有些尴尬,便?对着江月道:“我?先去和?老夫人知会一声。”

江月点头?,松开穆揽芳的手,让她先行一步。

老夫人的院子是史?家最热闹的地方,两人站在门?口,卫姝岚又有些形容狼狈,难免让史?家其?他人看见,发生什么?误会。

江月自己倒是无碍,但是卫姝岚毕竟要经年累月的在史?家生活,没得让她再因为这桩小矛盾,被人非议。

她环视一圈,看到了附近的一个假山,请了卫姝岚去那边说话。

“糕点还剩不少没动?过的,我?都给装起来了。另外还有我?自己炒的茶,也一并装了两份。”说着,卫姝岚伸手抿了抿额前凌乱的发丝,“劳烦江娘子帮我?转告穆家妹妹,我?知道她说那么?些话,是为了我?好。不然非亲非故的,她何至于那般义?愤填膺?我?感念她的好心,但是……”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眼?眶也有些发红,“我?知道她现下还在气头?上,不肯听我?说话。只能麻烦你帮忙转告致歉,让她莫要气坏自己的身子。”

这样一个通身书卷气的大美人,因怕她们生气,前脚她们走,后脚她就内疚地装了食盒立刻赶过来致歉。

谁还能硬的起心肠来?

江月拿出帕子递给她,放柔了声音道:“她没有生气了,方才避开也不是不想跟你说话,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一会儿等她出来,你们把话说开就好了。”

卫姝岚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感激地朝江月笑笑。

江月再次转身环顾,确定?没人过来,便?接着道:“其?实我?也有一事想问你,元宵节那日你可是自己往河里跳?”

当着穆揽芳的面,江月都没问这个,显然是她到现在还保存着那个秘密,连对穆揽芳都未曾透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