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婉笑道:“那以后我们就叫你杨妹妹了。”

“诶,丽婉姐姐,丽姝妹妹。”杨初萤一点儿都不介意。

看?的出杨初萤是完全?娇养出来的姑娘,刘家姐妹虽然生于豪门显宦之家,但是姊妹几人成长环境复杂,因此都是人精,杨初萤就显得有些过分单纯了。

和朱家分手后,刘家专门有一艘船,丽姝上了船后,小傅氏就察觉女儿有心?思。

“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见了那位杨姑娘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小傅氏时刻注意女儿的神情,她好容易带着女儿外任,是想让她放松,不必在?那府里规矩那么多,却?见女儿心?事重重的。

丽姝不知道怎么说,她前世其实?只见过杨初萤一面,就是跑出来的时候被抓回去后,捆着进府的时候,那个麻袋破了个洞。下人都跪着给这位杨姑娘行礼,杨姑娘翩翩走开。

“没?,没?什?么。女儿只是觉得,那个杨姑娘似乎毫无城府和心?机,而朱老尚书和朱老夫人年纪都很大了。”丽姝道。

小傅氏想着:“是这样没?错,朱大人今年七十岁了,朱老夫人也是上了岁数,但这于你爹爹是好事啊,他年纪大了,做事情自然不利索,还得你爹爹帮忙,你爹爹多历练有好处啊。你若不喜欢那个杨姑娘,就少来往。”

丽姝连忙道:“不是我不喜欢,只是觉得女儿在?她面前太世故了些。”

小傅氏笑道:“我女儿哪里世故了,这才叫大家闺秀呢。其实?你大伯母为何等?着看?娘的笑话,因为她心?知肚明,我是没?有人教导过管家祭祀,没?有经历过婚丧嫁娶的,所以很容易出丑。所以我现下时刻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想把这些该教的教会,你看?她还比你大,听朱老夫人那个意思,似乎她被娇宠惯了,如今吃饭还挑食呢。要知道只有小门小户才刻意娇惯孩子,朱老大人四十五岁才中进士,以前过的一直也不太富裕,这样疼爱未必是好事,什?么都不让孩子做,那不是好事。”

“可她爹爹不是河西节度使吗?”丽姝记得那个时候她的身份就是两淮盐运使之女杨初萤。也就是说,他父亲还会升任盐运使,官儿当的可不小啊,丽姝爹爹如今也才正四品呢。

小傅氏又是一笑:“难道官当的大就证明这个人什?么都好么?就像傅家照样阁老府邸又如何?若非上次闹出来,谁也不知道傅家那么可恶,就是你大姐姐现在?都未必嫁得了。其实?若是我原意,应该会远嫁了她,日后这事儿就彻底扯不到你大姐姐身上了,若是身份稍微比我们低一些,你爹也是时时敲打?,偏偏是你祖父看?的人,傅家也插手,我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若是杨初萤是个坏人,尖酸刻薄心?地不好,丽姝可以光明正大的恨她和她的家人,是她们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买了她代替。可显然杨初萤这个人算不得坏人,她很单纯,也不精于算计,反而是个白纸一般的姑娘。

她不能昧着良心?在?现在?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就去下手害一个现在?没?伤害她的人。

除非她们真?的做了恶事。

“娘,我就是一时感慨,是了,我离开了京中,最?好的就是不用听到丽贞那个臭嘴针对?我了。”丽姝想通了,心?情也就好了。

小傅氏道:“我听说胡姨娘又有了身孕,你大伯母呢,也在?吃坐胎药,巴不得再怀一个。你大伯母一心?想找个人压过你们姐妹,我看?她们怕是焦头烂额了。”

丽姝道:“是啊,无论是婚事还是生产都是女子要过的难关,我虽然不喜欢大伯母和丽贞,但眼见此情此景还是有一种物伤其类之感。”

“我女儿能这般想就是对?的,否则就成了伥鬼了。就比如自己?不得意被婆母折磨,反而等?她做了婆婆又去折磨儿媳妇,又或者是她自己?明明千辛万苦才生下儿子,也知道生儿生女士看?缘分的,女子不易,却?又看?不起人家生女儿的。”小傅氏教导。

所谓伥鬼恶毒在?哪里?,俗语说:虎毒不食子。而伥鬼则不然,他似乎专门勾引自己?的亲人让老虎吃。

朱老夫人也正和朱老大人说这个道理:“我看?刘家那对?小姐妹,年纪和咱们家初萤相仿,可是人家很懂规矩,早早的就定?下了亲事,都是定?的名门子弟。再看?看?咱们初萤,这可怎么办哦?我年纪大了,你又是个老古板。女婿面上敬着咱们,可心?早就偏向那个狐媚子去了,还想扶正那个狐媚子,呸,只要我在?一天,初丫头就别让她们祸害。”

“谁让初萤她娘放印子钱,被人告到上头去了。”朱尚书四十余岁才中进士,中进士后,得了这个老来女,视若珍宝,等?到了年纪又许配给初萤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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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萤的父亲是寒门出身,又是他的学生,为人虽然并非多么英俊潇洒,但深沉冷静,谨言慎行,又机敏过人,于是朱尚书把爱女下嫁。女儿下嫁后,朱尚书不遗余力的提拔女婿,甚至女婿这个河西节度使就是他用自己?的官位调换的。

只不过,女儿嫁出去后收取赃款,放印子钱,尤其是女婿官做的越大,她就收取的越多,原本有他的官位护着还好,偏偏女儿因为女婿有外室和外室争风吃醋,闹的太大了,以至于贪污的事情被御史发现,女儿急火攻心?就那么去了。

孙女儿还小,只好在?他们老俩口膝下,女婿在?他大费周折下又启用了,看?在?她们老两口的面子上,一直没?把那个外室迎进门来,但是据说那个外室都生了个儿子了,迟早再娶进门。

想到这里朱尚书也埋怨女儿,行事不谨慎。

朱老夫人则忧心?忡忡:“原本我还一直都觉得把初萤养的很好,我们初萤生的好,又请了名师教导。可看?了刘家的姑娘,刘家不愧为名门望族,尤其是刘家那位三姑娘,比初萤还小呢,莫说是诗书,就是说话规矩,连女红都是一等?一的,咱们初萤只能绣个旱鸭子,横针不拈竖线不动。”

“你也别总和别人比,既然你觉得她们好,就让初萤多和她们一起玩儿才是。”朱尚书道。

朱老夫人很赞同。

从?通州到济宁,算不上很近,小傅氏很细心?,每次停靠就让管家下去买些新鲜的蔬果粉面来,丽姝就跟在?娘亲身边耳濡目染。平日闲暇时,弹琴给家人听,刘承旭常常陶醉不已,小酌几杯小傅氏酿的酒,就觉得很惬意了。

“账本都做好了吧。”小傅氏问女儿。

丽姝点头:“您就放心?吧,哎呀,刚开始记账我还是缩手缩脚,现下多记账,居然也是有模有样了。”

小傅氏点头:“是啊,我们外任就多与当地官夫人往来,这比你爹爹在?京为官更为复杂。”

“娘,我知道您是锻炼我。”

“不是,是娘要你帮忙,现下你两个弟弟年纪要照看?,我终究没?有你读的书多,我看?你呀是学什?么一学就通,娘也能轻松点,就怕不周到。”

“其实?不是我一学就通,是我不怕困难。”就像她从?未做过菜,但是在?乌孙被放逐时,和儿子住蒙古包,她起初非常厌恶挤奶和煮羊肉,到现在?都很讨厌,因此自己?种菜,但是又觉得挑粪很恶心?,可没?办法,为了生存,只得坚持。

最?后终于坚持到自己?儿子成了左菩王。

小傅氏感叹一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到济宁的时候已经五月了,丽婉和丽姝先一起在?小傅氏这里等?着下人收拾,丽姝看?了丽婉一眼,她似乎没?什?么兴趣爱好,也不喜看?书,偶尔弹月琴也不懂自己?弹的是什?么。

但丽婉也有不寻常之处,她在?与人交往中,常常能够居中调停,为人温柔和气,心?中恼谁喜谁都不显示出来,但往往都能洞若观火,平日投靠小傅氏,似乎很敬重嫡母,私下和丽柔丽嘉又沆瀣一气。她处处占据了名分大义?的高地,又很好地掩盖了机巧奸诈、行事狠辣的手段。

这点丽姝很难做到,她平日为人要的就是有颗良善之心?却?不能失去锋芒,既没?有雷霆手段,就不能显菩萨心?肠的人,一开始就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线。

所以丽姝对?她一直不交心?,看?似说的热闹,实?际上实?真?的都不会说。

如今她们住河道衙门,这里可比九江的衙门好太多了,爹爹现下是正四品的官儿,和以前的七品官不同了,下人也可以带多些。

现下丽姝身边有两个教引嬷嬷,四个大丫鬟,两个粗使丫头,丽婉也是同样的配置,比之前在?九江她还要用娘的丫鬟完全?不同。

但小傅氏自忖俸禄不多,因而把针线房都裁撤了,姑娘们平日的针线都得自己?做。

丽姝是知晓这次丽嘉的婚事就耗费不少,眼看?还有书景书宜丽婉和她的婚事都大差不差的,家里自然要俭省些,就怕丽婉抱怨,没?想到丽婉却?是欣然。

二人院子挨着,还时常一起做针线,也说起家中情况。

丽婉道:“我听说大姐姐成亲,公中出五千两,原先太太的嫁妆五千两,一共一万两。咱们老爷和太太把先太太的嫁妆和宋家的聘礼也全?都给她了,真?正是十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