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一看亲信摊开的掌心上,又是一个红色封印的小竹筒,萧延年的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哪里来的?”
不会哪里又出事了吧?
“南允的,这次的鸽子腿上……有干涸的血迹。”
仰头,属下男子只差明说,怕是噩耗了。
摊了摊手,这一次,萧延年连接都没接,在他的示意下,手下直接打了开来,而后,“咕噜”一声,明显的倒抽了口凉气:
“世、世子?”
“说吧。”
“东山遇袭,遭土匪血洗;西、西山去营救,两方仓库、粮库不是被烧就是被抢,营地已毁,西头领带着部分人逃入山林,走、走散了,情况不明。”
颤颤巍巍地说完,男子差点没当场瘫到地上去:
“世子,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南允都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瞒不住,到时候一旦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上报”
这根本经不起查啊。
完了。
这次真要彻底完了,他们筹划了五六年,远离京城最后一个倚仗都这么没了,还有什么指望?
最近不知倒了什么霉运,他们的几处主力训练营全出了问题,接二连三,也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还有那些跟我们有联系的官员,万一哪个不小心被牵连出来,一旦受不住酷刑,到时怕是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世子,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这边,心腹属下还在绞尽脑汁,抬眸,就见萧延年坐在位置上半天没动,目光还有些呆滞。
顺着他的视线缓缓地回身,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贤亲王,吓了一跳,“噗通”一声,他就摔跪了下去。
“你下去吧。”
还没出声,爬起来,男子一溜烟地出了门,这一次,没忘将书房的门给阖上。
“父王”
萧延年起身,刚要说什么,却被贤亲王抬手给制止了:
“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没讲求什么尊卑礼仪,侧身,贤亲王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惊觉贤亲王一脸疲惫,鬓角斑白的发丝多了,一夕间像是老了十几岁,抬脚,萧延年从书桌后走了出来,跪到了他的面前:
“父王,您怎么了?都是儿臣不孝。”
再一次,萧延年要下跪的动作被贤亲王拦住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这件事让你不要插手,你偏不听。”
“父王,孩儿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听到我在祖宗牌位前说的那些话了,我心里也有气。按照祖宗惯例,这大好河山,本来该是由我继承的,偏生天命如此,就在我带兵外出、出了意外、下落不明的时候,父皇身体不行了,我也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人为导致,可那又如何,终归是我错过了。”
“以前我也怨、也恨,我筹谋了近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一个契机,可偏生他也生了个好儿子,一个宁王已抵千军万马,我一直在等着他功高盖主、鹬蚌相争的一天,偏偏他还是个孝子,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年儿,时不我与,天意如此。父王知道你的雄心,可不止你,父王在边境的矿山都被洗劫了,鬼面军,你还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吗?”
他们想这个朝堂易主,是无望了。
第333章 请辞,明哲保身
“父王?”
眸子瞪地大大地,萧延年下巴只差没给惊掉了。
再度抬手,贤亲王闭了闭眼睛:
“你难道还不懂吗?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给咱们贤亲王府的最后的机会。”
“父王的意思是……”
萧祁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没有上报、没有动用正规军去清剿,是警告他们、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让他们在暴露之前自己收手?
点了点头,贤亲王道:
“我这个皇弟什么都好,心胸也不可谓不宽,唯有一点,终归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情感上,一碗水端不平。这个天下,于情于理,都该是宁王的,他偏偏耗心耗力也要去扶一个不中用的儿子,也许萧氏的族规从来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诅咒,萧家的二郎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第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
皇帝如此,他又何尝不是?
叹了口气,贤亲王抚了抚儿子的脸:
“再大的耐心总也有限,要变天了。年儿,父王年纪大了,其实随着年岁日长,朝局渐稳,父王心底的抱负跟怨怼也都不复之初了,人啊,该服老的时候不服都不行,父王怎样都无所谓,可你是父王唯一的儿子,父王希望你好,希望你好之前,更希望你能活着,你可明白?”
“父王是让孩子彻底放弃?”
“时也命也,萧祁墨不是一般的皇子贵族,他跟你们不一样,他是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死人堆里爬过的人,父王不否认你的武功、谋略或许都不输他、甚至更胜一筹,但有一点,你比不了,经验跟战友情。但凡跟他上过战场、有过交集、乃至对手,都可能感同身受地被他感染,这股力量不是我们的金钱权利或者点点私心仇恨收买来的那些可比拟的。”
“一旦交锋,我们并无多少胜算,加上,萧祁墨刚刚又在北边打了胜仗回来,他的威望、他手下的人都是气势正盛的时候,换了是你,现在让你选,你会放弃他而选一个甚至名不正言不顺的吗?”
“原以为这次的临江事故可以借题发挥、煽动民意,没成想,他竟然私自调了军队过去帮忙,最快速度地稳住局势、减少了伤亡,不止我们没法再开口,还让他们俘获了民意,短期内我们根本没有动的借口了。”
“哎~”
又重重叹了口气,贤亲王伟岸的身躯瞬间仿佛又佝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