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镖队在西北这块地界名声不小?,经常会有王家的商队押送货物?走龟兹过一道?。走的勤,几每年至少四五趟,兼之王家镖队的镖师们各个会做人。每回过路费都给?的不少,城门口的守备军几乎人人认得汪进飞。见王家又押送了大批货物?过路,立即过来两个人。

“这又是?在查什么??”汪进飞是?老熟人了,跟他们说话自然是?熟赧,“怎地这般严?”

来查的守备军也是?熟面孔,见是?他,就叹了口气:“上头?的事儿?下面人哪里知道??听?说是?哪个大人物?身体不行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一段时日查的都严得很。”

“怪不得……我说这一路走来不大对劲。”汪进飞从兜里掏出一个袋子,悄无声息地塞进了领头?人的袖子里,“梁校尉,这是?我们镖局帮江南一个大丝绸商押去西域的好货,金贵的很。碰一下就拉丝,叫兄弟们检查的时候小?心着些。”

那人捏了捏袖子,捏到?了鼓囊囊的钱袋子便笑了。抬手招了招,过来两个小?兵卒子。

“都小?心些,这东西金贵的很,别碰坏了!”

两人过来,象征性?地查了查。

看?在汪进飞出手阔绰的份上,他还不忘嘱咐一嘴:“没事儿?少在城南走动,那边如今紧得很。”

“这怕是?难,”汪进飞面露苦涩,“我这几车东西都贵重,少一件都是?损失。”

王家镖队押的东西较为贵重,不可能?去小?客栈安顿。自然是?往城南的方向走。龟兹城南要比其他地方繁华,贵人多,自然要安全许多。

那梁校尉瞧了一眼东西,见箱子都压得死死的,看?着确实不便宜。

顿了顿,他倒是?很给?王家行方便:“……城南那边,老三带人在管。不过头?上的人脾气大管得严,时常挨训斥,底下兄弟们做事难免就会暴躁些。都是?上头?的命令,并非是?针对你王家。等会儿?我托人给?老三带个话,你们这几日能?少往南边走就别过去。”

“自然自然,多谢梁校尉提点了。”

汪进飞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那人笑眯眯地就放行了。

商队长途跋涉也是?会累的,天黑了,人跟马都需要落脚处的。

汪进飞跟人寒暄完,手一挥,身后的镖师们押上几车货物?跟上来。萧衍行穿着一身短打的武服,白皙的皮肤被涂的黝黑。一手扶着货车,埋头?跟着队伍往城内走。

进了城,镖队便往了城南的方向走,去找大客栈安顿。

王家走这一条路不是?少数,有些客栈也都是?老熟识。进去以?后,客房都好安排。萧衍行跟着人去了镖师们住的地方,用了点吃食垫肚子,便回屋歇息了。

当日夜里,他便带了几个人从客栈的后门出发,悄无声息地进了附近的将军府。

且不说萧衍行进了韩老将军院子,如何商议接下来的应对。王姝这边确定了回清河镇的日子。便着手将已经长成的稻秧种下去。父亲的死因查明需要时间,稻秧却等不及了。

古时候的亩虽然不如后世的亩大,但也差不了多少。三亩水田,换算成后世的算法,约莫是?一千六百个平方。王姝只?需要一百二十个平方就已经足够。但既然空间足够,她也不介意多划分几个样本区域。隔离得区间也能?放宽,这般更方便植株成长。

插秧这事儿?自然是?不必王姝亲自去做,萧衍行为了哄住她也算是?做了充足的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农就给?了四五个,王姝只?管做好秧苗区分,并划拨清楚区域,让他们按照指定的距离和范围进行栽种便可。

王姝蹲在田埂上一上午,无数次感慨萧衍行手里的人办事效率高。她才把需求条件跟乌竺玛说清楚,他的人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条件最适合的水田。

古代这该死的阶级!

她先是?命人按照四方形,将样本区域隔出来。并在每一个小?区的中间加上杂交换行距。

在保证灌溉便利的条件下,暂时先按照品种多分了三个大块区域。正好培育的秧苗足够,为了多增加对比实验的样本组,王姝进行了排列组合。

正常来说,做杂交实验是?要一直种选育的品种,加入目标特性?的花粉进行受精。从后代植株根据形状做区分,一点一点强化优良特性?,直至植株良品性?能?彻底稳定下来。而一般物?种的特性?稳定下来需要重复八代以?上。八代以?上,若还能?维持性?状不变,基本上就稳定了。

而王姝手里的第十一代良种,还不是?最终的版本。

这稳定的第十一代良种,三种的产量其实差不多。只?是?各有各的亮点。

有一种是?植株较矮,不耐寒,但颗粒大,产量偏高。易招虫害,喜温湿环境。且对生存环境的要求,生存条件要比另外两种要严苛。另外一种对土壤的条件可以?放宽稍许,植株较高,穗多,但米的颗粒较小?。米质和口感要差上许多。但抗虫害能?力要强于另外两种。

最终一种倒是?比较综合,较为突出的,大约是?根系发达,耐旱能?力更强。

她目前要改良的除了产量,还有稻种的耐旱和抗病虫害的特性?。所以?根据不同的目标特性?,又设置了不同的样品组合。

只?能?说有地就是?任性?。

王姝命人按照要求将各个品种的稻秧种下去,又小?心设置了隔离带。至少在稻秧在分蘖期这段时间,可以?暂时放松一下。只?需要定期来试验田巡视,注意观察有没有变异植株,或格外壮硕的特殊植株,又或者是?野生植株。

一旦发现,挖出去做另外的养护留种。

水田里的秧苗处理清楚,王姝便又去了北郊的宅子一趟。

王玄之虽然才虚岁十一岁,但有些事情也必须要让他知情。蒙昧无知对他们如今的情况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出现什么?变故。

“姐姐,你是?说,爹可能?是?被人害死的?”王玄之的抓重点能?力还是?比较突出的。王姝将大致的情况与他说明,他便立即抓到?了重点。

“暂时还不确定。”王姝摇了摇头?,“只?是?有这种怀疑。”

王玄之还是?年纪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王姝这么?一点,他就忍不住怀疑起来。此时坐在王姝对面的小?板凳上,两只?手捏的死死的。

许久,憋得眼睛都红了,他才哽咽着开了口问:“……姐姐,是?我娘下的手吗?”

爹去世时,王玄之已经懂事儿?了。对他来说,父亲才去世不过一年。很多事情,他的记忆比王姝要清楚很多。王姝这么?一说,他便想起父亲临去之前母亲叫人把守着院子的情形。

“我娘都不让我进去看?爹。”王玄之的眼泪都要流下来,“我要进去,她不让我进去。”

王姝也沉默了。

“还有那个张耀民,是?不是?他怂恿我娘……”

“别瞎猜,他们不一定有那个胆子做这事儿?。”王姝没想到?毛氏在王玄之的心里竟然如此不堪,以?至于她提一点蹊跷之处,他便怀疑上亲生母亲,“兴许是?真?的急症,还在查。”

王玄之瘪了瘪嘴,到?底没忍住哭了。

在他心中,父亲虽然对他不够亲厚,却也没有亏待过他。相?比于时常叱骂他蠢钝的母亲,他打小?就十分崇拜父亲。崇拜父亲顶天立地,也期盼着长大以?后,父亲能?喜欢自己。

只?是?他没等到?这一天。

“姐姐,如果?真?是?他们做的,”王玄之扑到?王姝身上,狠厉道?,“我一定会拼死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