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特权阶级以强权压制她,王姝和她背后的王家是没有多少抵抗之力的。
王家的人脉太单薄,拥有偌大的家产,却没有相匹配的官家势力。等同于幼儿包赤金行于闹市。不说萧衍行会出手强抢,只要?他收回对王家的庇护,凭她自己跟王玄之两人,怕是也?不好守这万贯家财的。
远的不说,一个陈良生?她估计都不好对付。
她根本脱离不了萧衍行。
王姝此刻能拿捏的,不过是萧衍行对她的另眼?相待和萧衍行的品行。一旦萧衍行舍弃这两样,王姝就陷入了被动。她盘算了下自己能作为筹码的,最具有威胁效果?的大约就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但,这是王姝最不愿意去做筹码的东西?。
孩子是人,不是掣肘他父亲的物品。
细细盘算,王姝还有别的东西?能拿出来谈。例如她手中的那些种子,例如她拥有的超时?代的科学知识。但这是王姝一直以来的精神依靠。她依靠这些来维持精神的独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拿出来当筹码。本质上,王姝还是清高?,倾向于以自己本身的人格价值来获得?一份尊重。
当然,王姝也?不否认自己这般造作,其实是在试探萧衍行的底线。她想知道萧衍行对她的底线,可?以低到哪一步。
王姝的这番心思没人知道,她在拒绝了袁嬷嬷以后就耐心地等结果?。
不过很可?惜,一直等到天儿完全黑下来,也?没等来萧宅的反馈。她心中不由失望,萧衍行果?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不过这般也?算在她的预料之中。萧衍行高?傲,说出来的话才会有效,此时?不理会她的试探也?正?常。于是便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她该点?花灯点?花灯,该放爆竹放爆竹。
事情没办,人还得?好好活着。于是高?高?兴兴地与王玄之过了第?二个只有姐弟二人的年。
萧宅此时?却截然相反,毫无过年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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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主?子爷脸色阴沉,这个年夜饭吃的是十分压抑。梅氏、柳氏等人虽好奇怎么王姝年夜饭也?不在府中吃,是不是真的被逐出了萧宅,却因为这个窒息的氛围而一句话不敢问。
花氏身体抱恙,起身都十分艰难。年夜饭,她只来露了个面就被人搀扶回屋了。杨氏一如既往的沉默,不知何时?,她已经沉默到多看萧衍行一眼?都不敢。柳氏和梅氏倒是想说话,奈何两人梁子结的太深。能稍微搭话的王姝消失了,她们?就只能相顾无言。
她们?不是没想过再试探试探主?君的态度,毕竟年岁一年比一年长,她们?还是老样子。将来主?君重回高?位,新人进府,她们?怕是会因为人老珠黄被弃之如敝履。可?几次看向萧衍行,实在没有这个胆子。
主?位上的萧衍行不知下面人的盘算,看都没看下面人一眼?,吃了两筷子凉菜便起身离席了。
府上没有守岁的规矩,其他人若不想守岁,自可?回屋去休息。
萧衍行一走,其他人也?不会久留。
头一个走的一如既往是杨氏。杨氏就跟长在屋里似的。没人禁她的足,她自个儿不乐意出屋子走动。杨氏后头走的是柳氏。划破脸以后,柳氏跟梅氏如今是相看两相厌。才不愿意留下来跟她大眼?瞪小眼?。她一走,只剩下一个梅氏。
梅氏赖在席位上幽幽地叹气,问身边伺候的人:“你?说,这王氏到底去哪儿了?快一年没见到人了吧?”
伺候的人哪里知道?她们?人在府中根本出不了后院,不过没见着,不代表不能猜测。眼?珠子咕噜噜转悠一圈,小声地猜测道:“估摸着跟以前那温氏一样,跑了吧。”
梅氏一想,觉得?极有可?能。这两个本地的商户女,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廉耻心。
“罢了,跑就跑了吧。”梅氏虽然觉得?后院无人说话,有些无趣。却十分高?兴王姝跑了。哪怕主?子爷没有宠幸女眷的意思,她们?还是觉得?人越少越好。
嘀嘀咕咕的说了一番话,她一个人也?懒得?放花灯,转头也?回屋去睡了。
萧宅的毫无过年气氛,王家两个人却过出了个非常热闹的年。该有的过程,一件没少。要?不是王姝肚子太大不好太累,估摸着还得?出去放个花灯。王玄之被她吓得?心惊胆战的。两人吃了一顿年夜饭,王玄之便将她赶去睡了。自己一个人守岁。
王姝玩过了也?知晓轻重,她怀着孕不能熬夜。当下便打着哈欠回了屋子。
除夕夜是不眠夜,夜里不熄灯的。王宅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下午大雪停了,乌竺玛带着一帮人把院子里的积雪全给铲了,倒也?不怕滑。
喜鹊送来了热水,王姝稍稍洗漱一番便上了榻,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睡到半夜,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身边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闻着味道有些熟悉。但奈何睡得?实在太沉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迷迷瞪瞪地抱住了暖烘烘的这个大东西?,睡沉了。
次日一早,她从床榻上爬起来,发现靠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王姝有些奇怪,叫来喜鹊问。
喜鹊对着窗户看了半天,挠了挠头:“估摸着是昨日夜里没插上栓,被风给刮开了吧?”
王姝一想也?是,昨夜她梦境之中确实听到咣当一声。冬日里夜间寒风大,能把婴儿手臂粗的树枝给刮得?一节一节的,吹得?窗户开也?正?常。
“往后记得?插上栓。”王姝打了个哈欠,“不然早晚得?着凉。”
喜鹊讷讷的应诺。
这之后,王姝发现,她这屋里的窗户总是会被风吹开。半个月里总有那么三四?回。且每次她都能闻到熟悉的气味和听见咣当一声木头砸在墙板上的声响。
且不说她心里怀疑有鬼,就说过了年,凉州这边突然间热闹了起来。
花氏的身体不好了,非常不好。原本还能靠一口汤药吊着命,如今身体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萧宅那边日日有大夫进进出出的,却总是没有一个好的消息。府里愁云惨淡的,后宅的女眷一个年以后都跟着消沉。京城这边后宫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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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失势以后,太子也?跟着遭了殃。先前江南赈灾款在经过这一年的追查,终于查到了太子头上。
大理寺把确凿的证据扔到金銮殿上,皇帝就算想替萧承焕遮掩都遮掩不住。
有那激进的朝臣以头碰柱上谏,当庭要?求太子返还赈灾款。并且为江南死去的几千百姓向天下谢罪。原先就有质疑太子德不配位的舆论越演越烈。更多的人,为了八年前的废太子旧案,这帮朝臣联手在皇家宗祠先皇牌位跟前逼老皇帝松口。
老皇帝避无可?避,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大理寺案件重审。
朝堂内外,一片喧哗之声。
年过一过,萧衍行收到了一个来自顾斐的包裹。
顾斐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秘密绑了那日在承郡王梅花别庄上遇到的红鼻头。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他顺藤摸瓜地查到了更多的东西?。譬如红鼻头手中留有的诸多盖有废太子私印的信件。当搜到这些东西?,顾斐立即意识到问题严重,当机立断地将所有东西?快马加鞭寄来了凉州。
萧衍行在看完包裹中所有的东西?后,立即命人快马加鞭送朱德勇进京。
所有的证据早就准备妥当了。萧衍行被贬凉州的这八年,私下从未停止过追查真相,就差这两个关键的人物。如今人物凑齐,只要?案件一重启,这审理的过程便十分迅速。
这不,案件一经由大理寺公开审理,过去盖在萧衍行头上罪行就再也?扣不住了。先不说贩卖盐引之人早已被斩,当年废太子纵容辅臣贪污受贿也?证据不足。其中最最致命的一项罪名,废太子涉嫌通敌卖国,常年与外族有书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