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花氏这般损害夫家的颜面,又日日消耗她的傍身钱。萧衍行拖着不?成婚,僵持着反而将花氏一军。

花氏意识到?自己还没入门?已经惹得未来夫婿的憎恶,再也骄矜不?起来。她便是家里再受宠,家族远在天边,也根本庇佑不?了她。这会儿闹这一出并不?会给自己长脸,只会让以后的日子艰难。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能反过来求着夫家这边快些消气,能早日与她完婚。

毕竟她人都来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住在外头吧?御赐的婚事,花氏即便负气也不?可能掉头就走,如此,沦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后宅的女子看?了好大一出戏,心里头顿时就不?慌了。

这个花氏,是个蠢的。

这场婚事闹了个好大的笑话,尤其?是女方,脸面全无。被人晾在外头近一个月才匆匆迎进?门?。成婚时也一切从简,没有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更没有宾客满座,八方来贺。花氏不?知为此流了多少眼?泪,却也不?敢再闹。她怕再闹,这位爷会当众将她赶出府外。

成婚当晚,只她一个人在主屋里等着。

她想着来日方长,今日的错误,往后总有办法弥补的。

结果?新婚这一夜,那位爷根本就没露面。那位爷是皇族出身,根本没有拜堂成婚的意思。就只是让她进?门?罢了。花氏这一刻预见了往后的冷落日子,终于?嚎啕大哭。

……

京城这边,吕黎收到?了绫人羽的信,高兴得不?能自已。

虽然一直坚持给绫人羽写信,但吕黎从未奢望兄长会回信给她。她甚至都不?敢奢望他?会看?她写的信。吕黎知晓自己对兄长的情意是不?容于?世的。一个歌姬所生的庶妹妄想着自己天资出众的嫡长兄,无论?是从伦理还是身份上,她都不?配,但她当真克制不?住。

兄长是她短暂十六年?里,对她最好的人。在不?知晓她心意之前,他?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惜。

事实上,当初绫人家遭遇大难时,绫人羽早已经被家人事先给送走了。

不?过他?得知家中危机,中途折返。当时绫人家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狱,只有女眷还在。绫人羽不?顾危险,花了大代价将正在被官差拉走的庶妹绫人黎抢下来。

也是那一刻,她的这颗心就只有绫人羽一人。吕黎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任何人。

在过去的六年?,吕黎日日看?着俊美的兄长越来越引人注目。周边的男子,无一人能有他?的风采。本以为可以默默看?着兄长就好,这份心意,她可以藏到?永远。可在得知吕家的姑娘对兄长有意后,她还是没忍住心生嫉妒。趁着兄长酒了醉,纵容私欲做出了有违人伦的事。曝露了心思。

兄长现在恶心她,她知道。

他?觉得她是罔顾人伦的贱种,她也知道。

吕黎也曾后悔自己对兄长做出那种事,让亲密的两人如今形同陌路。但她又可耻的心存侥幸,期盼着兄长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从今往后,以看?一个女人的眼?光去看?待她。

去选秀,她是自愿的。

吕黎知道兄长最大的心愿便是报仇,为绫人家平冤昭雪。还绫人家世世代代的清白之名。她其?实对家族的荣誉并不?是很在意,绫人家确实受人尊敬。但吕黎幼年?时,并未受到?家里多少优待。因为生母出身卑贱,仿佛她身上便也沾染了卑贱的血脉,连亲生父亲也厌恶她。

主母虽然没有苛责她,但也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仆人们?看?菜下碟,她幼年?活得十分艰辛。若非兄长一次偶然撞见她被仆从欺辱的场面,将她带回自己院子安置下来,她许是哪一日死了都没人发现。

吕黎不?在乎绫人家,但在乎兄长。兄长想还绫人家清白,她便赌上自己替他?达成愿望。

托了卑贱歌姬母亲的福,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至少从北到?南这一路走过来,吕黎没见过比她长得更美的女子。她若是去宫里,定能替兄长创出一条深远的路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在看?到?信中,兄长要求她进?入皇家猎场,争取在秋猎之时被皇帝看?中带进?宫。吕黎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高兴。她不?在乎这件事是谁吩咐的,王家也好,李家也罢。她只知道兄长接受了她进?宫的提议,认可了她能帮到?他?,兄长便一定会永远惦记着她。

往后很多年?,只要她一直有用。兄长出于?稳住王家家主的目的,也必须要跟她保持着联系。

吕黎丝毫没有挣扎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不?过在等待王姝的人去安排的过程中,她还是给绫人羽回了一封信。信中内容比较简单,除了大段大段的思念以外,就只剩一句话:希望绫人羽一个月给她写一封信。

王姝在看?到?这个回信,有些唏嘘。

虽然不?清楚绫人羽跟绫人黎之间?的复杂关系,但她也有眼?睛,自己会看?。比起绫人黎对绫人羽的满腔热忱和奉献式的倾慕,绫人羽好似十分厌恶这个庶妹。

默默地将信塞回信封,王姝让汪老三捎给绫人羽:“告诉绫人羽,满足她。”

不?管怎么样,比起绫人黎现在做的事情,她只提出了这点小要求,王姝觉得是应该满足她的。

不?伦之恋虽然离谱,但绫人家都已经覆灭了,这两人也算是亡命天涯。只要他?俩不?说,没人知道这两人其?实是兄妹。再说,真有那真挚的爱情,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别想不?开生孩子,他?们?想相互扶持走一辈子也不?会妨碍到?别人什么。

在一旁默默做文章的王玄之:“……”

他?看?着自己姐姐扯了扯嘴角,表情顿时很微妙。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家姐姐跟别人家姑娘不?大一样,但是不?是有点想太开了?

从江南回来以后,王姝便将父亲的死因告知了王玄之。

王玄之在知晓王程锦死于?非命也呕得一晚上没睡。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儿,见识过真正的民间?疾苦,他?心性坚强了许多。

王姝要扶持吕黎对抗叶贵妃,他?虽然不?认为会成功,但却是支持的。

王家需要靠山,光靠那个不?知道该不?该叫姐夫的男人,想报仇就真的希望太渺茫。姓萧的自个儿都自身难保,许多事情靠王家出钱出力。必须要再扶持一个,以保证愿望不?会落空。虽然不?清楚为何自家姐姐那么看?好那个叫吕黎的女人,但他?能做的,只是相信姐姐的判断。

“你?这么看?我作甚?”王姝挥挥手,让汪老三出去,扭头看?到?王玄之颇为无语的样子有些诧异。

顿了顿,她问,“是有什么文章看?不?懂么?”

王玄之不?好说他?是吃惊自家姐姐做事的尺度,但还是顺着王姝说:“嗯。有几句不?太明白。”

“啊?哪几句?说说。”

王姝正在看?庄子上排查出来的人接触过良种的名单。良种被盗卖之事,比王姝预料得还要早。追踪起来能追到?前年?,也就是父亲重病的时候。

王玄之也不?是真的看?不?懂,王姝问了,他?便随便问:“……确实有些难理解。姐姐往日不?是给我注解过《龙文鞭影》么?不?若再替弟弟解答一二。这个‘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①。”

“吃马的人不?知道它是千里马就把它吃了。”王姝埋头翻看?着售卖良种的名册,逐字逐句地细看?下面人审过的状子。这是从魏三那里学来的法子,往后下面人查任何事,都需要白纸黑字将具体情况写成状子送上来。一边看?,王姝一边头也不?抬就脱口?而出。

“嗯?”王玄之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又问:“那子不?语乱离怪神呢?②”

“孔子没有说话,运用怪异的力量来让人神志不?清。”

王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