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杨氏脸瞬间惨白,惊慌失措地僵持在原地:“可?是爷,爷总得有子嗣……”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就算是杨氏再自视甚高也清楚地知道。萧衍行若是想要子嗣,多?的是人?愿意给?他生。他根本不需要为了迎合臣子,去跟她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妾室虚与委蛇。
身体抖得如筛糠,杨氏再也跪不住,一屁股坐下来:“爷,求爷看在家父效忠的份上,赐妾……”
“袁嬷嬷!”
她话没说完,萧衍行已经没有了耐心。厌恶道:“把人?拖出去。”
袁嬷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中。她原本对后宅这些女人?没抱多?少希望。毕竟若是真有本事,主子爷也不会六年都不碰她们一根手?指头。但不抱希望不代表着厌恶。杨氏平日?里看着最?老实本分?,竟然胆敢对主子说出这样轻蔑的话。袁嬷嬷第一次打心底厌恶了杨氏。
此时伸手?来扯杨氏,自然就没有留情。以往轻声?细语的态度也没了,只剩下冷硬的厌恶。
“杨侍妾,随奴婢来吧。”
杨氏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不懂自己哪一句话就触怒了主君。她跪在地上祈求子嗣,即便此举有些冒失和不矜持,也算不上逾矩。为何?突然之间态度大变?
袁嬷嬷看她还一副自己很委屈的样子,顿时意识到了杨氏的愚钝。
显然,这个人?往后不可?能再得爷的青眼。心中默默将杨氏的名字划掉,驱赶人?出外院的态度便有些强硬。话也说得不客气:“往后前院重地,杨侍妾非要事,还是莫要再来。”
一句话,说的杨氏脸涨红如猪肝。
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愤愤地推开企图搀扶她的姚敏,提着食盒回了住处便开始哭。
一种毁灭性的羞耻笼罩了她全身,她自觉没脸见人?了。
她不喜男子是一回事,但被男子嫌恶就又是另一回事。
这场鼓起勇气的试探,败兴而归。大大的刺激了杨氏的自尊心。姚敏追着她回到了屋内,她方?才人?在院子外头等着,根本不晓得主子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在姚敏开口问的一瞬间,杨氏的羞耻到了顶点,骤然将食盒全砸在了她的身上……
且不说杨氏的狼狈被两边的柳氏和梅氏看在眼里,她们当即也心生退意。
事实上,因为几个侍妾住的极近,杨氏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主君的改变不止一个人?知晓,其实都心里有数。但由于往日?的打击太过深刻,以至于让这些老侍妾不敢轻举妄动。杨氏先采取了行动,柳氏和梅氏便按捺下来,等待结果。
若是结果是好?的,她们再拾人?牙慧。若结果不好?,她们也避免了冒进带来的风险。
如今看来,爷的厌恶女子的症状依旧没有改变。至于爷为何?对外院那个商户女另眼相待,柳氏和梅氏琢磨了许久仍旧想不通。但经过杨氏受挫这一遭,她们却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王姝受宠不是偶然,必然存在让爷愿意放下身段的理?由。
这个商户女倒是有点本事!
王姝还不知道她莫名其妙地被后宅三个女人?想象成扮猪吃老虎的深沉之辈。她在确定了与温家家主见面的时间后,如期赴约。
说起来,当初温家家主将长女驱逐出温家,王姝背地里帮了温如意一把,他其实是知道的。
这临安县统共有多?大?温家扎根在此地有两百年,从一个小?小?的马场大户变成了如今威名赫赫的大马商,家族势力早就深植了临安这块地。这块地上发生了什?么事,温家只要查都能查到。总体来说,温家家主对王姝的态度是有些微妙的。
此时他以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了王姝。年纪比自己的长女还小?一岁,看着也不是那等精明的长相。不过样貌确实是绝美,怕是西北这一块地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貌美的。
“王家小?友。”晓得王姝与萧衍行的关系,温家家主也算给?足了王姝脸面,站起来迎接。
王姝也立即迎上来,笑?着与他寒暄。
几句话一交谈,温家家主脸上敷衍的笑?容便收敛了不少。在商场上混迹多?年还将家族产业扩大到如此规模的人?,自然不是那等闲之辈。王姝的谈吐和机敏,他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
心道,王程锦倒是生了个不错的女儿,可?惜了不是个带把儿的。
“坐下谈,坐下谈。”心里想什?么,温家家主面上自然不会曝露出来,“王家小?友寻我,可?是有事?”
他显然不是个磨叽的性子,开门见山。
王家跟萧衍行是一条船上的,他温家也是靠着萧衍行走。换言之,两家明面上没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暗中在为谁是这块地界的老大较劲。但究其根本,算得上利益与共。王家在江南水患的期间运送了大批的粮草,温家也知道。
说到底,这大出血地接济当地百姓,肯定也是太子爷的暗中吩咐。不然一介追名逐利的商户,哪里会这么好?心?
心中这么想,温家家主看王姝自然就当自己人?:“你且说说看,若是帮得上忙,我自然尽力。”
王姝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好?说话,她原本做好?了被他敲诈一笔的准备。
心中几番思索,立即猜到了他这个态度,怕是跟萧衍行有关。不管温家家主是怎么联想的,既然他松了口主动提及,那王姝便顺水推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听闻,今年八月份的皇家秋猎,温家是主要的马匹供应商?”
温家家主一听这事儿,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了。
他仔细地打量王姝的脸色,心里猜测她提起这事儿的用?意。
王姝长得一张无辜天真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真挚,仿佛藏不住算计。温家家主看不出王姝的目的,警惕地反问了一句:“不知王家小?友从何?听来的消息?”
“自然是有我的渠道。”
屋内一片沉寂,温家家主作势请王姝喝茶。
王姝其实对茶水也没什?么研究,好?茶,差茶,于她来说差不多?。但温家家主有心给?她介绍茶,她便耐着性子听。两人?你来我往地推拉了一番,温家家主才松了口:“……皇家有专门豢养战马的机构。大部分?皇家马匹都是由专人?饲养,民间甚少有这份殊荣给?皇家供马。”
说到底,温家有这个机会,还是萧衍行暗中操作。
他这么说,便是等于松口了。王姝顺着他的话感?激了一番萧衍行。两人?便顺理?成章地又回到了原本话题上。王姝也没跟他实话实说,就只问他:“……温家可?方?便带一个女子进猎场?后续的事情不需要温家出手?,我自会安排妥当。”
王姝的态度俨然是笃定了他会答应。温家家主心里有些不得劲。他自认这些消息瞒得挺紧的。便是温家人?,也只有几个他重点培养的温家子嗣知道一点。王家又是怎么得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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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更?笃定了王姝是受萧衍行的指示过来找他,温家家主沉吟了片刻,承认了。
“不知王家小?友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王姝轻轻笑?了,“温家家主不是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