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行?的眼眸顿时就暗沉下去。
袁嬷嬷一阵的心惊肉跳,在?萧衍行?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她太清楚这是主子爷发怒的征兆。果然牵扯到?王小君就不好不管的,爷那般看重王小君。将来极有可能爷的子嗣都要仰仗王小君。若是当真人被温氏给怂恿出了芥蒂,坏了小君与爷的情分,爷怒极了怕是会要了温氏的命。
她伺候萧衍行?的日子久,很清楚主子爷看着?宽宥大量,却并?非没有脾气的人。事?实上,主子爷心性比京城那几个纸老虎凶多了。
“爷,温家有那么多女儿,若这一个不得爷的喜好,换一个也不难。”袁嬷嬷早就想换了,从当初发觉温氏性情跳脱,出身不高却心比天高起,她便不是很喜欢这姑娘。
若非看重了这温氏是温家嫡长女的身份,出身比其他温家姑娘要高不少,当初不会定下她。
萧衍行?抬手挥了挥,冷冷道:“这么能闹腾,关她半年的禁闭。”
温氏这一被关禁闭,直到?除夕夜都没被放出来过。
后宅少了个人在?几个姬妾中半点水花都没激起来。连温氏为何会被关禁闭,也没有人关心。仿佛从来没有这人似的,其他人依旧各过各的。尤其是柳氏和梅氏,连装模作样提一句温氏都没有。
与家宴一样,这个除夕的年夜饭自?然也十分冷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说袁嬷嬷将爆竹,花灯、双路等吃的喝的玩的都准备的妥投当当。还特意搞了放花灯、投壶、行?酒令之类的节目热闹一下。结果萧衍行?在?这方?面,比她更像个不注重传统的现代?人。他连守岁都是安排下人去守的。吃了年夜饭,便以参禅的名义又消失在?了临安县。
他不在?府上,女眷们?便兴致缺缺。杨氏最近的心境不是很好,时常愁眉苦脸的不知在?想什么,早早就退了。柳氏和梅氏倒是想玩儿,但瞧不上王姝。两个人又没意思,坐了没一会儿也离开了。
这回?没有温氏作陪,就剩下王姝一个人。
袁嬷嬷看着?王姝丝毫不受影响的食欲,心里是由衷的佩服。
其他的先不说,王小君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异于常人。光这份什么时候都坐得住吃得下去这份定力,就一般人是没有的。饭量也大,一个人能吃两个人的饭。吃得多也不长胖,也不晓得她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儿。反正主子能吃是福。
王姝没猜到?袁嬷嬷心中欣慰,盯着?袁嬷嬷准备的这些东西?,放下了筷子。
“嬷嬷,这些花灯,爆竹还有用么?”
“府上暂时是用不上了。”袁嬷嬷闻弦知雅意,很是体贴的道:“小君这是另有用处?”
王姝点点头。
袁嬷嬷自?然贴心,立即就吩咐下人将这些玩乐的东西?打包起来。
喜鹊接过去。王姝便让门房安排马车了。
因着?萧衍行?不大在?意传统,对这些节日不是很看重,府上这方?面倒是比较宽松。没人守岁便不守,天冷便回?屋去睡,随你喜欢。王姝回?去换了身好行?动的衣裳,做上马车就往北郊那边去了。
说起来,不知是否是习武的缘故,王玄之这一年个头儿窜的非常快。先前还到?王姝耳朵的位置,年底就已经超过王姝了。如今是王姝到?他的耳朵位置。不过这小子个头虽说窜得快,身板还是很单薄。无论吃多少肉,王玄之都显得瘦筋筋的。
马车到?北郊王家这边要半个时辰的,下雪天儿路难走,差不多跑了一个时辰才到?。
王姝到?这边时,王玄之这小子还没睡。一个人在?堂屋里守岁。
听见?门房说王姝回?来了,喜得立马就跳起来。顾不上穿大麾打灯笼便冲了出来。见?着?王姝弯腰站在?车椽子边上,一伸手就把王姝给抱了下来。
他这么莽莽撞撞的,大晚上的差点没把王姝吓死。
王玄之难得见?王姝吓到?惊呼了一声,笑起来:“姐姐你放心,我劲儿大得很呢。别?看我瘦,其实身上都是精肉。如今赔你出去,一般地痞流氓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你学了大半年的武,就只能打得过地痞流氓,还出息了是么?”秦先生?不知从何处过来,一手提着?一大坛子酒,老远就在?朗声说王玄之。
王玄之嘿嘿笑了一声,搀扶着?王姝进?府:“姐姐,快点进?去,天冷。”
王姝跟秦先生?见?了个礼,让喜鹊抱着?一大包的东西?进?了府。
与此同时,萧衍行?人在?凉州的一处宅子里。
他端坐在?书?桌后头,正在?审视着?跪在?他眼前的年轻人。
或者应该说,少年人。样貌不必说,称得上一个俊美修目,风度翩翩。许是年纪还小,面颊五官还残留着?少年人的青涩,但眉宇之中尽是平静沉稳。身量有些单薄消瘦,但出身寒门的学子都是这般。年少时家境贫困的拖累,大部分人日子过的多少有些窘迫。
不过既然能在?年轻的年纪,从寒门脱颖而出,本身就不简单。何况这顾斐还不知是脱颖而出,而是远超家境富裕和底蕴身后的贵族子弟夺下了秋闱的解元,这份心智,不容小觑的。
“小子顾斐,见?过公子。”
顾斐看到?潜龙时期的萧衍行?,若非几十年官场的沉浮和老练在?,他怕是激动得跳起来。
面上波澜不惊,他袖子下面的手却激动的在?发颤。
上辈子,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为了能学以致用,一展宏图,他背信弃义,抛弃了毕生?挚爱。虽说后来确实在?柳家的支持下走到?了高位,得偿所愿。但谁知道他这过程中耗费了多少心思,背地里又做了多少事??为官多年心中一直记挂着?挚爱,连死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可哪怕他能力出众,也忠心耿耿为朝廷办了许多事?,却始终比不上潜龙时期便跟着?陛下的人。
如今重来一回?,陛下的人在?凉州圈禁时就找上了他。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同了。
半抬着?眼帘,顾斐不敢正视上首的人。
惊鸿一瞥就已经足够他被上首主君的容貌震惊。谁能想到?一位铁血狠厉的帝王,却生?的一张令人迷惑的美丽容颜?要不是亲自?经历他三次北伐,击溃北羌,高丽,扩大庆疆土三千里。开南北漕运大运河,开拓海上贸易之路,南击苍兰国、洪沙瓦底国,开万朝来贺的盛世。谁能知晓这金贵公子哥儿模样的君主乃一位虎狼之君,怕是谁都会被他的容颜迷惑得找不着?北。
直到?上面清冽冷清的轻轻一声‘起’,顾斐才扶着?袖子站起身。
虽然消瘦,顾斐的个头却不算矮。
萧衍行?倒是也不在?乎下属是高是矮,只是对这位寒门解元有几分好奇。江南易出才子,偏远地区容易出鬼才。他不确信这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寒门学子到?底是哪一种?。
“你是清河镇人?”萧衍行?收回?了视线,“师从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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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师无门。”顾斐知晓自?己在?被注意到?时,怕是身家生?平早被查清楚。此时回?答半点不敢隐瞒,“小子就读于王家书?院。”
“王家书?院?可是清河王家的那个书?院?”
萧衍行?确实命人查了他的生?平,但以那些生?平不足以支撑他解元这个成绩。虽说凉州地处偏远,学子所经历的教学普遍不如江南完备浓厚。可凉州这么大的地界,想要一鸣惊人是没那么容易的。尤其是没有名师指导,也不曾有家族底蕴和书?籍的支撑。
“正是。”顾斐点点头,“小子家中长辈与王家有些交情,年幼时曾得了王家先生?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