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无头煞：狼心狗肺

“大哥！”仿佛忘记了害怕，征北将军膝行两步，冲“无头将军”伸出双手：“大哥，我求求你大哥，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泪水渐渐蒙住视线，征北将军嚎啕大哭起来：“我知道我们罪孽深重，知道我们对不住你。可是大哥，当年那样的情况，你要我们怎么办？

我们明明是爱戴你的，明明都敬仰着你、崇拜着你。那日，我们在你的掩护下成功将陛下送出雪岭脱困，二哥、四弟和五弟都说要再返回去救你，我也满腔热忱地要去。

可是……可是皇上不让我们去。皇上颁下口谕，让我们四人贴身保护他，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大哥你是知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皇上只是要求我们留在他身边儿实施保护，我们该如何拒绝？又岂能拒绝得了？

不管大哥你信不信，雪崩发生的消息传来，我与二哥、四弟和五弟都哭得死去活来，那时候我们对你的感情，没有掺假，我们，真的恨不得替你去死，恨不得，永生永世都追随你于地下。

可若我们当真那般做了，要如何回到家乡面对族人？要如何面对父老乡亲？恐怕就算死了，也会下地狱吧？”

“大哥啊！你若那时真的被雪崩淹没，若真的就此埋骨寒城雪岭，该多好啊！该多好啊！”不知是悔恨还是不甘，征北将军一连说了两句“该多好啊！”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乞丐般卑微：“谁能想到，你居然又回来？你怎么可以再回来？

我们可以不要皇上的赏赐，可以不要‘四大天王’的封号，但，我们如何敢抗旨？

皇上那时候已经昭告天下，说你葬身雪崩，那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死人。哪怕你还活着，也绝不能再死而复生。因为，皇上要龙威，社稷要口碑，皇家，更需要体面。

所以，与其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将我们兄弟五人全部诛杀，甚至牵连九族，倒不如……倒不如牺牲大哥你一个，成全了我们大家……”

最后这句“成全了我们大家”说出来，征北将军已然破音。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大哥，我承认那晚我喝多了，承认自己狼心狗肺。可是，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真的没想过。

是二哥和四弟，他们俩摁着你的头和肩，不停地冲我吼，他们骂我是窝囊废，骂我拎不清状况，骂我猪狗不如，想害死阖族。

大哥啊！我们虽都是草莽出身，但身后也有家，我们每个人都有爹娘，谁的爹娘不在眼巴巴地苦等，拼命想熬到跟儿子相见的那一日？便是我不怕死，也总得替爹娘考虑考虑吧？

所以，我们不能给你陪葬，只能狠下心，让你一个人先行赴死。”

“砰砰砰！”征北将军突然重重磕下三个响头，他磕得甚狠，磕得头破血流，磕得仿佛不知道疼痛，又像是在以此宣泄压抑在心头二十一年的忏悔与纠结。

待磕完之后，他一抹额头上的血迹，硬挺道：“大哥，你的头颅是我斩下的，但，不是我丢下山崖喂狼的。

是二哥，是他说将士们都认得你，陛下也认得你。是二哥说万一你的尸体被人发现后认出，我们便只剩下死路一条，所以他才与四弟一起将你的尸身和头颅尽数毁去。

当然，我虽不曾亲手将你的头颅和尸身丢下山崖，却……却帮他们搬运了。

大哥！我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知道做了坏事迟早都会遭报应，知道这世上的事儿就是那么混蛋，撒下一个谎言，就必须得编织更多的谎言来圆谎，哪怕知道圆了的谎言迟早也会露陷。但一步错步步错，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样呢？我们身上，早已被打上了背叛的烙印，早已没有退路了呀！

你……你就看在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份儿上，就看在我们四人这二十一年来始终将你老母当成自己老娘善待的情份儿上，饶了我吧！”

这句“饶了我吧”甫一出口，夜空中便有一人如黑色大鹏鸟般从天而降。

炸雷般的声音兜头劈下：“畜生！休要将我与你们这些畜生混为一谈！我当真瞎了眼才会相信你们，当真盲了心才容你们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我大哥，还我大哥！”

他的动作极快，手里却什么武器都没有拿，仅凭借一双肉掌，硬生生掐向征北将军的脖子。

而月光下，他那没有头颅的脖颈断裂面上，似乎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第460章 无头煞：正面对决

征北将军正在陈述忏悔，哪里会料到还有这么一茬？对方出现得极为突兀，且来势汹汹，他没有丝毫防备，顷刻间便被对方掐住了脖子。

对方显然彻底气糊涂了，既不用武功也不用技巧，乃是使用最基本的蛮力，就像一个急红了眼要与敌人拼命的孩子，就这般门户大开，直剌剌地下死力气想掐死征北将军。

只是，他虽力气极大，征北将军到底也不是吃素的。钢铁般的手臂挡住这位后来的“无头将军”，还曲起膝盖拼死往“无头将军”肚腹上猛撞。一时间，二人竟相持不下，谁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到底歹人的心眼儿更多一些。

在这位“无头将军”突然从天而降时，征北将军就发觉情况不对劲。他面前的踏雪赤兔上分明坐着位“无头将军”，眼下这个“无头将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当这位“无头将军”怒骂完，又用双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征北将军福临心至，竟一下子认出了对方。

拼尽全力握住对方的手腕，他一边阻止“无头将军”继续发力，一边咬牙切齿喊道：“五……五弟？你是五弟征西将军！”

倘若前面一声“五弟”还是在征询，后面这句“你是五弟征西将军”已然成了肯定。

而在征北将军话音落地的同时，周围“哗啦啦”，出现了数也数不清的虎贲军，眨眼便将俩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龙旭尧从义愤填膺又瞠目结舌的虎贲军中走出来，死死盯着扭打成一团的征北将军和“无头将军”，朗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征西将军，对付这种人间败类，何需脏了您的手？”

这句话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卯足了劲儿要置征北将军于死地的“无头将军”身子一抖，手里的动作竟真的顿住。

然而，就是他这一顿，征北将军已拔出腰间匕首，狠狠往他肚腹捅去。

“混账东西！”龙旭尧和踏雪赤兔上的“无头将军”同时怒喝，旋即，二人手中已默契地各自飞出道白光，一道直袭征北将军的手臂，另一道堪堪打落那把罪恶的匕首。

征北将军的武功虽在龙旭尧之上，但他毕竟受了伤，且惊吓过度神智有些糊涂，故而两击皆中，在匕首落地的同时，他也“唉哟”一声趴在了地上。

龙旭尧回头，看着高高骑坐在踏雪赤兔背上的“无头将军”，皱眉道：“我说兄弟，你这是骑踏雪赤兔上瘾了，舍不得下来？还是假扮‘无头将军’入戏太深，真将自己当成肖擎宇将军了？”

“都不是！”“无头将军”终于翻身下马。

把身上笨重的铠甲一脱，月光下，立时露出一张阳春白雪、清风霁月的脸来，不是白懿轩还能有谁？

白懿轩脸色异常难看地将铠甲丢在地上，冷冷道：“我只是被真相震撼到了而已！”

话毕，他与龙旭尧对视一眼，竟同时走到愣怔怔的“无头将军”面前，猛地单膝着地拱手一拜：“将军乃当之无愧的‘四大天王’，您才是堪比肖擎宇将军的战神。请受皇长子、定北王龙旭尧（秦州府‘鬼手’仵作白懿轩）一拜！”

“征西将军！”身后立刻“哗啦啦”跪倒一片：“请受虎贲军将士们一拜！”

“无头将军”自松开征北将军后，便一直愣怔怔的形同木偶。此时面对白懿轩、龙旭尧和全体虎贲军的跪拜，他才像突然清醒过来，猛地仰首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