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病患惧怕毛毛虫,我们便将毛毛虫的形成过程详细告诉他,让他了解生命起源至结束的所有过程。如此,他下回再见到毛毛虫时,脑海里想到的便不再是恶心的毛毛虫,而是一个小生命的崛起、蝶变和消亡。渐渐地,他就不再惧怕毛毛虫了,反而会用一种欣赏的眼光,善待任何生命。”
……
第456章 无头煞:痴爱还是憎恨?
白懿轩垂眸:“其实说白了,这只是一种自我麻醉、自我逃避,并非解决了根本,那病患内心深处,依然恐惧着毛毛虫。但至少,他找到了转移恐惧的方式,能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
纵观‘四大天王’对寝室格局的执拗和用雪岭风景图、沙盘、雪狼的刻意强调,他们与我和墨儿的治疗手法有什么不同吗?无非是表达方式更加简单粗暴一些罢了。
可偏偏因为这种粗暴,让细节变得模糊起来,就好比一个惧怕老鼠的人,选择最粗暴的法子直接打死老鼠来战胜恐惧,其结果,注定打不开自己的心结,还会导致恐惧周而复始,愈发严重。
这便是怀柔与强硬直接的根本区别。
两种不同的手法和方式,即便目的相同,产生出的结果,也有可能会截然相反。”
话锋一转,白懿轩问:“那么,依王爷之见,‘四大天王’对寒城的这种恐惧,到底是疯狂痴迷的爱,还是刻骨铭心的恨呢?”
“这不是废话吗?”龙旭尧想也没想便回答:“倘若是爱,他们岂会将雪狼豢养得那般凶残?征南将军府的管家,又因何说出那种话?”
“这便是了,所以我说王爷内心,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白懿轩再叹一声:“无缘无故,‘四大天王’憎恨寒城做甚?他们憎恨的,无非是曾经在寒城,出现过的那个人而已!”
“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因为太过于思念肖擎宇将军,故而迁怒于寒城?”龙旭尧急急问:“非要是憎恨肖擎宇将军呢?”
“这世上只有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王爷何时听说过爱屋恨乌的?”白懿轩宽容理解地拍拍龙旭尧的肩膀:“寒城雪岭虽是肖擎宇将军的葬身之地,但那里亦是他们兄弟无数次同甘共苦的处所。他们曾经在那里携手杀敌、举杯共饮,曾经在那里抛头颅洒热血,将所有的理想抱负和年少轻狂都留在了那片土地上。那样一个满载着厚重人生的回忆之地,难道不应该美好比厌恶更多吗?”
龙旭尧的身子猛地一僵。
没错,劫后余生会令人感恩,感恩会让人只想记住曾经的美好。
譬如,他龙旭尧和林墨。
秦州府富民县的西柳村和东柳村虽然是罪恶滋生地,虽然那里孕育出了李文修和阿虎这样的悲剧人物,也孕育出了王强、老财主和王阿婶这种丧心病狂的罪犯,但同时,那里是他龙旭尧和林墨的相识之地,是他们曾经携手而战的地方。
对于那片贫瘠的土地,龙旭尧有着难以名状的感情。
有时候,龙旭尧觉得自己其实深爱着那片土地的,就像,仰慕眷恋着林墨。所以,每每想到李文修的案子,他内心固然有遗憾、伤痛和恐惧,但也会无法避免地产生出一丝甜蜜。
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奇怪物种,那么,既然他龙旭尧可以产生出这般矛盾的感情,为何“四大天王”不能?
四个对结义大哥仰慕到几乎疯魔的沙场英雄,会因为大哥马革裹尸变得仇恨战场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因为,军.人的气节会令“四大天王”认定,肖擎宇为保护先帝,保护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死在寒城雪岭是光荣的。寒城雪岭非但不该是他们最为忌惮的地方,还应该是“四大天王”内心最美好、最圣洁、最崇高、最值得怀念和感恩之处。
只因,他们的大哥肖擎宇,死得其所!
可事实上呢?
不管是“四大天王”的寝室格局、屋内摆设、喜好的宠物,还是他们各自府邸管家的陈述,甚至他们床头的密道,处处都彰显着他们对寒城雪岭和对前护国大将军肖擎宇的忌惮。
龙旭尧找不到任何反驳白懿轩的理由,他不得不承认,白懿轩是对的,“四大天王”不仅仅是害怕肖擎宇,他们还极其憎恨、厌恶这位大哥。
霎时间,“无头将军”血淋淋的模样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龙旭尧终于明白白懿轩在怀疑什么了。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极为伤感的眼神看向白懿轩,嘶哑着声音问:“懿轩兄?你,能确定吗?”
白懿轩垂眸默了片刻,语气肯定道:“至少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龙旭尧笑了……
第457章 无头煞:他所关注的,只是墨儿
林墨曾经说,对于医者来说,七成把握等同于十成把握。而对于白懿轩来说,七成把握,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
所以,他龙旭尧崇拜了那么多年的神祗们,当真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伸手摁住自己的脸,龙旭尧一连做了十几个深呼吸,才将奔腾的情绪压制住:“你这般纵容征北将军,却大肆搜捕‘无头将军’和‘杜鹃杀手’,可是在声东击西?”
“王爷果然看出来了。”白懿轩眸光凛了凛:“以‘无头将军’和‘杜鹃杀手’的本事,只怕虎贲营想捉住他们并不容易。与其弄得两败俱伤,倒不如使用更加温和的怀柔策略,诱敌深入。”
“怎么个温和怀柔法?”
“踏雪赤兔乃是肖擎宇将军曾经的坐骑,‘无头将军’既是替肖擎宇报仇,势必极为珍爱踏雪赤兔。如此,他却将踏雪赤兔拱手让给我们,这只能说明,‘无头将军’在背水一战。而‘杜鹃杀手’的出现,更加验证了这一点
破釜沉舟很大意义上相当于同归于尽,所以,不将征北将军铲除,‘无头将军’绝不会离开虎贲营。
既如此,我们索性声东击西麻痹征北将军,逼他就范。那般,定能事半功倍。”
“哦……我懂了!”龙旭尧恍然大悟:“我们搜捕‘无头将军’和‘杜鹃杀手’的动静越大,他们的时间便越紧迫,除掉征北将军的渴望也会越强烈。
而征北将军今日经此一劫,本就如同惊弓之鸟,倘若‘无头将军’和‘杜鹃杀手’再步步紧逼,他定然会彻底崩溃。
届时,只要我们掌控住主动权,便不怕‘无头将军’和‘杜鹃杀手’不自己乖乖出来,对不对?”
“对!”白懿轩点头附和。
继而,又补充道:“但愿吧!”
说完,他率先提步,向营帐走去。
待回到自己帐内,白懿轩的表情才彻底破功。
他走到洗脸架前,一头扎进脸盆,直到几乎被冰凉的清水呛到,才抬起头,双眸猩红地自言自语:“王爷,您错了啊!‘无头将军’一定会自己乖乖出来,但‘杜鹃杀手’,我们抓不住他,肯定抓不住他。
因为,和李文修梦游案、马宣杀人分尸案一样,在‘四大天王’遇害案中,‘杜鹃杀手’只是个看客。无论是否参与了策划,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些案子里的实施者和受害人,他所关注的,自始至终,都是……墨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