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龙旭尧心里一直有些酸涩，可此时瞧着这样的白懿轩，他突然觉得难过。冲白懿轩笑了下，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爬上了马车。

龙旭尧的理解退让并未让白懿轩和林墨丧失理智，二人对视良久，倏地同时笑了。

白懿轩终是没忍住，伸手揉揉林墨的发顶，柔声道：“我的小墨儿又长高了呀，也更瘦了，都变成了大姑娘。”

“哪有那么夸张？”林墨冲他皱皱鼻子，“不过一个半月未见，怎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墨儿在表哥面前永远也长不大。”

“嗤！”白懿轩脸上的笑容便放大了：“小丫头！人长大了，性子却与以前一般顽劣！”

“嘿嘿！”林墨憨笑两声，问：“表哥你可好？舅舅可好？舅妈可好？还有……”

“我们都好，为兄临行前爹爹专门交代，让我务必告诉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牵挂家人。”

“怎么可能不牵挂，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轻叹一声，又问：“表哥你……”

“我什么？”

“哦！没什么。我们上车吧！路上聊。”

才转身，手腕被白懿轩从身后握住：“墨儿，我……依旧孑然一身。”

林瑾身子一僵。

张开嘴，她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堵得难受。半响，终是点了点头，抽回自己的手，率先爬上马车。

见他二人先后上来，龙旭尧笑问：“懿轩兄路上没怎么休息吧？”

“不，我休息得很好！”

“嗤！”龙旭尧垂眸摸了下鼻子，再扬起长睫时，他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何苦来呢？无论是你，还是我和墨儿，岂是寻常泛泛之辈？”

白懿轩哑然。片刻后，他坦然笑道：“接到墨儿的书信后我很着急，一路快马加鞭赶来，实在顾不上休息。马车是在距离盛京二十里处的一个小镇上雇的，顺便在那里沐浴更衣，用了点膳食。”

“果然！”龙旭尧伸手摁了下自己的脸：“那你可要先回定北王府休息一下？”

“现在就休息吧？”林墨急急道：“这辆马车大，我与王爷坐一侧，表哥你可以在这一侧稍微躺一会儿。”

“无需！”冲他二人笑笑，白懿轩开门见山：“你们还是直接带我去翰林宫学看看那种名为血兰的花儿为好。”

“不用，我把血兰和白色杜鹃花都带来了。表哥你且看看，这两种花你是否见过？”说着话，林墨已从身边的包袱中掏出两只匣子。

看见她的动作，龙旭尧俊脸一抽，抱歉地望向白懿轩。

白懿轩却极为宠溺地笑笑：“不妨事，她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涉及案子，哪怕天塌下来都是她最大。所以什么关心、什么难过都得靠边，能助她尽快破案的，才是她当之无愧的自己人。”

说罢，也不管林墨和龙旭尧都是什么表情，接过匣子，白懿轩自行打开。

两只匣子里都放有冰片，虽过了这么几日，花朵色泽和新鲜程度却无太大变化。而两朵花的个头都足有海碗大小，层层叠叠的花瓣密密实实，看上去极为艳丽。然，如此并排放在一起，一个洁白如雪，另一个猩红如血，莫名便带给人心惊肉跳的诡异视觉冲突。

看了大约一盏茶功夫，白懿轩将匣盖合上，递还给林墨：“这两种花我都不曾见过，杜鹃花品种众多，但基本上都是在枝头上成簇绽放，一般花朵个头都比较小，常见单瓣。兰，亦如此。我还是头一遭看见花朵这么大，且重瓣的杜鹃花和兰。当然，也许是我孤陋寡闻、见识太少也说不定。”

林墨哪里甘心？“那有没有可能，有人利用什么方法培育出了重瓣，并且花朵奇大的杜鹃花和兰花？”

这个问题似乎让白懿轩有些为难，他想了很久，才道：“我不太确定，但似乎确实有这种方法。”

“什么方法？”林墨和龙旭尧同声问……

第340章 无头煞：昙花一现

白懿轩却避开这个话题，突然道：“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马宣的篱笆小院吧！”

他语气温和，看似漫不经心，却用了肯定的语调。

眼见龙旭尧想阻止，林墨忙点头答应：“好，就依表哥，咱们直接去翰林宫学！”

自从四月二十七日将马宣抓捕归案后，林墨和龙旭尧便再也没有踏足过上庠北院。

经过十日，衙役们撤离，大理寺后续工作业已结束，可三座比邻小院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个新学子入住。

这种情况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让林墨和龙旭尧未想到的是，马宣的篱笆小院竟彻底变了样儿。

林墨犹记得四月二十七日那天傍晚，她和龙旭尧、凌威三人站在屋顶居高临下俯瞰那块花圃时，感受到的是何种震撼。那些开得正艳的兰如同吸足了鲜血的鬼魅，在夕阳映照下散发出妖娆诡异、夺人心魄的危险诱惑，逼迫得她满嘴血腥。

可是此时此刻，仅仅过去了十日，花圃中的血兰却一朵也不剩了。便是林墨无比熟悉的粗壮高大枝叶，也像被雷电劈过般，只余满地枯槁。

“这是怎么回事儿？”龙旭尧率先跨进院子。

三两步来到花圃前，他揪住一棵枯萎的兰往上一拔，那原本拥有旺盛生机的高大苍翠植物便被他轻而易举连根带土拔了出来。

瞧见根须都似被火烧焦，龙旭尧颇有些气急败坏：“墨儿？不是说兰的花期很长，一般都会开一两个月，甚至数月常开不谢吗？为什么这一圃兰短短十天就会变成这样？”

林墨也异常惊讶，她无法回答龙旭尧的问题，只好仰头征询地看向白懿轩。

白懿轩倒是谁也不看，只定定瞧着花圃，若有所思。

得不到林墨和白懿轩的回应，龙旭尧不死心，索性又连拔几株。最后发现无一例外，俱是如此。就好像这片土地整个都被大火焚烧过，曾经生长在这里的一切生命统统化作了焦炭。

一把丢掉手里枯死的血兰，龙旭尧抬脚便走：“定是有人用什么手段毁了这块花圃，我去找大文学和夫子，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管教学子的！”

“不是学子们干的，大文学和夫子也未必知情！”白懿轩轻叹一声，快步走到花圃前蹲了下来。

他面上表情不像龙旭尧这般气恼，也不似林墨这样惊愕，仿佛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他的眉宇间透着股了然。

先抓了把泥土仔细查看，继而他又凑近鼻端开始轻嗅。片刻后，挪动两步换个位置继续观察泥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拍干净手掌站起来：“你们不是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培育出花朵奇大的重瓣杜鹃花和血兰吗？之前我不太确定，现在看过这些泥土我基本有了答案。其实，要培育出大个头的另类花朵方法很简单，就是施特殊的肥。”

“特殊的肥？”林墨脱口问：“难道真的要像马宣那样，每日都给花吃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