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人都知古松木中含有松脂,易燃。
所以,用这种材质盖房子,木料都要提前经过特殊处理,不怎么怕火。
这就是那两个下人敢用火把直接去焚烧屋檐下鸟巢的原因。
不知道刘捕头有没有留意,昨晚一直在刮西北风。那么,受风向所致,当下人们用火把焚烧屋檐下的鸟巢时,势必会引燃窗格子。
窗格子都是用纸糊的,火苗一舔就会烧着,在风向的作用下,势必导致火势弥漫。
可是建造屋子的古松木经过了特殊处理,火势便只能烧掉屋里屋外类似于茅草、纸张、纱幔之类的东西,却无法烧着房屋的主体建筑部分。甚至,在火势蔓延的过程中,因为木料的特殊处理,火苗会越烧越慢,火势越来越弱。最终,直接变成浓烟。
所以,即便昨晚下人们不来救火,这院子,估计也烧不成废墟。
刘捕头若是不信,待会儿我们可以进房屋里去查看一番,看看是不是里面该烧的东西都被烧没了,而不该被烧的东西,全都在?
至于没有惊动任何人的事,更容易解释。
大半夜的,浓烟滚滚连自己府上的人都瞧不清楚,外人又岂能知道,更遑论西柳村?”
……
第58章 为何焚烧鸟巢?
刘诚彻底呆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墨的解释如此简单。
刘诚并不孤陋寡闻,古松木的用处他很清楚,甚至知道用古松木建造房屋的具体环节。
林墨所言不虚,由于古松木极度易燃,所以,木匠一般不选这种木材建造房屋。
但古松木的寓意太好,老年人十分推崇它。故,盛轩王朝一直有用古松木替家中老人盖房子延年益寿的传统。
既然有人喜欢,木匠自然要进行改良。而改良的手法很简单,就是处理木料。
秦州府有不少富户会采购一批古松木,长年累月浸泡在特制的药水里。待需要建房时,只需提前一年半载将木料捞出来彻底晾干便可。
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木料,不仅仅防火,还能防虫鼠。
财主是东柳村的富户,完全具备这样的财力。
只是,刘诚方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奇特的火灾上,压根没往古松木上想,所以才把如此重要的线索忽略了。
此时林墨一解释,他突然发现,林墨之前开玩笑说他“太笨”,是真的。
咬咬牙,刘诚又问:“那就算看不见浓烟滚滚,也该闻得到味道吧?浓烟本来就呛人,古松木遇火会散发浓郁的松香,总不至于东柳村的村民们连鼻子都失灵,连一星半点都闻不到?”
“这个问题问得不错!”林墨的目光在刘诚面上一扫。
就像一只无比淘气的小奶猫,突然用小爪子挠了刘诚一下,刘诚的心脏蓦地漏跳了半拍。
不等刘诚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林墨又问:“刘捕头可有听说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刘诚正晕头转向,下意识道:“墨姑娘可是想说,村民们都在装傻吗?”
“对!”林墨点头:“能活到解甲归田的朝廷老臣,大多都是老狐狸。他们深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即便闻到空气中有异味儿,也不会像西柳村的王阿婶那般热心关注。
不过,也不排除昨晚有好事的村民发现财主家走水后,会躲在自家院子里看热闹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实在对本案没什么帮助,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刘捕头,我们要感谢这里是乡下。倘若是在秦州府或者富民县县城,只怕房屋挨着房屋,空气又不流通,昨晚财主家火势一起,非但浓烟散不去,还有可能火星落在别处,将他人的房屋也连带着一起烧毁。
那样的话,只怕你我今日就不是站在这里问话,而是在整个东柳村来回奔波,忙着救人验尸了。”
林墨的推理分析刘诚从来无法反驳,昨天是这样,今日依然如此。
沉默了一会儿,刘诚又问:“墨姑娘,既然你已猜出昨晚的情况,为何还要让家主去叫人?”
“我断案喜欢举一反三,尽最大可能地寻找到更多的证据验证推论。
让家主去叫人,除了想证实我方才那些话外,我还想知道,昨晚上着火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太明白,仅仅是个空鸟巢而已,那两名下人为何会头脑发热地用火把去焚烧?即便这屋子不容易着火,作为下人,他们也该知道,火烧会损毁房屋,最起码会留下痕迹影响房屋美观。
难道,他们就不怕主子训斥责罚吗?”
才说到这里,财主已带人过来。
出乎意料的事,除了两名小厮,财主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婆子。
见林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婆子,财主主动介绍道:“这位便是专门伺候李文修的婆子,李先生的日常饮食起居以及院内院外的洒扫,一般都由她负责。”
“哟!”刘诚登时阴阳怪气道:“受雇于家主不错嘛,还有专门的下人伺候。日后若我刘诚无处可去,家主也雇了我可好?”
“……”这话讥讽的意味太浓,财主一噎。
不过,他只是局促地看了刘诚和林墨一眼,便垂头浅笑,未曾反驳。
林墨将家主的反应尽收眼底。
目光闪了闪,她道:“家主,您和婆子先稍等,我们问这二人几句话可好?”
“好好!”家主嘴里应了,却和婆子后退了两步,并未离开。
林墨也不介意。走到两名下人面前,她问:“你二人便是昨日奉命在此守夜之人?”
“是!”两人同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