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盯着这六个字瞧了十几秒,林墨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她自幼与白懿轩形影不离,太熟悉白懿轩的脾气性格了。

白懿轩验尸破案最注重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从不胡说。

平日里白懿轩总告诉林墨,与她一起讨论分析案情,彼此说出自己的猜测那是一种特例。因为讨论分析案情可以随时提出质疑进行反驳,等同于交换意见。而传递书信却不同,这种方式先入为主,相当于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几乎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

所以,白懿轩不爱写信,即便迫不得已写信,他也向来惜字如金。

但也正因如此,只要白懿轩落笔,势必重若千斤。

在这张宣纸上,白懿轩只写了一个地名和一个人名,并且分别写在纸张的左上角和右下角。

很显然……

第48章 表哥的书信(2)

很显然,白懿轩是想告诉林墨,他要提示的信息彼此独立,没有必然联系。

既然是两个独立信息,那么,“东柳村”和“李文修”就不是两个简单的代名词,其中必然隐藏着很多涵义。

之所以不详细叙述,乃是因为白懿轩没有把握。他不想主导林墨的思维和判断,只是做个简单提示。

没有把握,却又想提示,这说明白懿轩内心很矛盾,他没有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却偏偏使用书信这种白懿轩自认为主观性最强的方式留言。只能说明,白懿轩非常重视这六个字。他想告诉林墨一些事,却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所以,这六个字所隐藏的涵义,乃是白懿轩的直觉。

白懿轩是个不相信直觉的人,能让他如此慎重,可见,这次的直觉非常强烈,以至于令白懿轩心存忌惮。

有什么能让“鬼手”仵作白懿轩忌惮到谨言慎行,甚至到了要和青梅竹马的表妹玩儿文字游戏地步呢?

自然是危险!

白懿轩一定觉察到了某种危险,他怕林墨忽略这种危险,想提示林墨小心避开。同时,却又不能确定这种危险是否真的存在,害怕自己弄巧成拙。

所以,他使用了如此隐晦的手法留书,心存侥幸。

倘若林墨看懂了,那是他二人心有灵犀,若是林墨看不懂,兴许难得糊涂反而能化险为夷。

想到为了自己,冰雪般玲珑剔透的白懿轩居然开始自欺欺人、患得患失,林墨不免好笑。但同时,她心中又泛起一股温柔的感动。

直觉是人类对于危险感知的一种特殊本能,林墨丝毫不怀疑,能让白懿轩感知到的危险,一定存在。

抛开白懿轩故弄玄虚的手段不说,李文修撞缸至今尚未清醒,哪怕他前天夜里杀死了全家,此时也毫无危险性可言。

故,所谓的危险,来自于东柳村。

东柳村乃是李文修常住教书的地方,因此,令白懿轩忌惮的危险,乃是财主家李文修的居所。

林墨昨日就想提醒刘诚,应该去东柳村勘察一番。

但想到她只是个仵作,验尸和勘察案发现场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对其他场所的勘察,以刘诚的经验和资历不可能会遗漏。所以,这件事林墨暂时没提。

眼下,由惯性思维认定比东柳村更为重要的西柳村,却在白懿轩的书信中提都未提。而作为杀人凶手的李文修,不但成为独立信息,还专门被白懿轩写在宣纸的右下角。

可见,白懿轩想要告诉林墨,东柳村也很重要,甚至,比西柳村的凶杀第一现场,更加重要。

李文修眼下生死未卜,人还在西柳村昏迷着,白懿轩却刻意提到他的名字,还专门写在纸张的右下角。

说明,白懿轩提示的“李文修”三个字,与地点无关,甚至与案情无关,只是单纯地指李文修这个人。

总结下来,白懿轩想给林墨传递五条信息。

第一,林墨的当务之急,乃是去东柳村李文修的住所勘察。

第二,东柳村很危险,这种危险,隐藏在李文修的住所之内。

第三,怀疑东柳村,只是白懿轩的直觉,白懿轩并没有找到证据。延伸一下,便是在告诉林墨,白懿轩昨晚亲自去东柳村李文修的住所走了一遭。他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线索,但,最终又亲自将这些线索推翻了。

第四,将宣纸对角折叠,李文修这三个字和东柳村三个字就会重叠。这意味着白懿轩想说,正方向看,东柳村是关键,换一种角度反过来看,李文修就会成为本案的重中之重。所以,李文修恰恰是解开东柳村这一隐藏着无数种可能和秘密的钥匙。

第五,那条对折后留下的线,是宣纸上唯一连接李文修和东柳村的纽带,它应该暗指一条路。而从李文修目前所处位置到东柳村,只有一条路。故,白懿轩是在提醒她,前天夜里李文修从东柳村至西柳村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是一条极其隐晦的、非常值得追究的线索,绝不应该轻易忽视……

第49章 他的背影比白懿轩更出众

又将书信细研读细琢磨数遍,确信没有遗漏其他信息,林墨喃喃道:“懿轩?你如此谨慎又步步为营,可是想告诉我,李文修不仅仅是解开东柳村秘密的钥匙,更是我最后的杀手锏。故,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治,不惜任何代价让李文修尽快醒过来吗?”

用力闭一下眼睛,林墨突然朗声道:“来人!给我备车,我要……”

话未说完,却听丫鬟在外扣门:“小姐?富民县捕头刘诚求见。说专门奉县太爷之命,来接小姐过府给他们家小姐治病。奴婢已经将您的换洗衣物准备好了,可要带上?”

“来得倒快!”收起书信,林墨推开门走出去。

果然,刘诚正背对着林墨,负手站在一棵玉兰花树下仰首望天。

冬季的玉兰花树光秃秃的,刘诚身着捕头劲装站在院中,怎么都应与那粗糙的枝丫类似,毫无美感才对。

然而,正午阳光作祟,将刘诚与玉兰花树皆笼罩在一团金色光圈中,莫名将刘诚的背影衬出一股绝世独立、傲然苍穹的霸气,竟显得异常高大挺拔,说不出的迤逦伟岸。

林墨自幼随舅舅白致远和表哥白懿轩在积善堂长大,也算阅人无数。但她始终认为这世上,只有白致远和白懿轩的背影最为挺拔好看。

尤其是白懿轩,那股清俊超脱的飘逸从容,简直能与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无二。

可是此时瞧着刘诚的背影,林墨却蓦然生出种错觉,似乎这背影,比白懿轩的更加出众。

“见鬼!”揉揉眼睛,林墨悄声嘀咕:“刘诚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蜗居在这小县城内没见过世面,如何能与表哥那等翩翩君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