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瞧供台上的钱秀秀一眼,便见龙旭尧抱着林墨撩起纱幔往外走。盛乾帝脱口道:“旭尧,你做甚?”
“不验了!”
这三个字从龙旭尧嘴巴里说出来,仿佛吃了枪药,狼一般阴沉的目光更是重重往丽嫔脸上一戳,像是恨不得将丽嫔钉在墙上。
长这么大,何时有人敢这样看她?
丽嫔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躲在了盛乾帝身后。
感受到龙旭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战场厮杀的冷煞,盛乾帝便知儿子真的恼了,竟丝毫不忌惮他这个父皇在场。
怒火攻心,恨不得一掌拍死丽嫔。
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蠢妇,盛乾帝才硬着头皮装傻充愣:“旭尧啊,好端端的,为何不验了?”
“父皇的宠妃儿臣和墨儿惹不起!”龙旭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怒意,压根不给盛乾帝半分面子:“这宫里的庙门更是高,儿子也跨不进来。
横竖大理寺是父皇的大理寺,李元杰也是父皇的臣子,父皇想让他被人诬陷,只管杀了便是。
儿臣乃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人,索性今日就带墨儿回秦州府去,省得在这里遭人冷眼,便是只阿猫阿狗都敢干涉朝政,随便斩杀朝廷五品官员,横行霸道,想欺负儿臣,就欺负儿臣。”
这话不但让盛乾帝和丽嫔倒抽了口凉气,便是林墨,也大吃一惊。
第一次被龙旭尧套上麻袋掳至西柳村验尸,林墨就知道龙旭尧是头难驯的野豹。
但几个月相处下来,龙旭尧在她面前一直十分温和冷静。除了身份揭穿时表现出孩子般的局促紧张外,什么时候都一副稳操胜券、信心十足,又泰山压顶不皱眉的样子。
而来到盛京之后,龙旭尧更加内敛。他心思缜密,步步稳扎稳打,便是林墨,都经常受他提点,不得不韬光养晦,压制冲动。
这样的龙旭尧,怎么可能当着盛乾帝的面,如此胡言乱语?
莫不是,吃错药了?
才想规劝,龙旭尧竟扯开喉咙大喊道:“太医呢?赶紧让太医进来,白公子受伤了,太医……”
“啪!”在龙旭尧的大呼小叫下,盛乾帝终于一个耳光抽在丽嫔脸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不是朕平日里太宠爱你,你便学得如此骄纵、无法无天?
朕金口玉言,为了替钱六小姐伸冤,专门让白公子进宫验尸。你却左右刁难,横过来竖过去地阻止,你当朕是傀儡皇帝,事事都得看你的眼色吗?”
丽嫔吓得面如死灰。
不等她张口喊冤,盛乾帝又冷喝道:“宣朕旨意,丽嫔恃宠而骄,禁足三个月。拖下去,让她好好闭门思过,想不清楚,这辈子就别出来了。”
气都不喘,盛乾帝又道:“再传三司使速速来面见朕。
今日,朕要光明正大在勤政殿验尸,看谁还敢随意构陷我盛乾王朝文武百官!”
话音才落,殿门打开,御林军一拥而入,二话不说,拖了丽嫔便走。
而在御林军之后,还跟进来三个人。
只瞧官服,林墨便知,这是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
其他人林墨不认得,但大理寺卿曹大人,林墨是见过的。
此时骤然瞧见曹大人进来,林墨福临心至,登时了然。
果然,盛乾帝方才大怒之下掌掴丽嫔,候在殿外的人都听见了。眼瞧着丽嫔如死狗般被御林军拖出来,个个吓得抖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去。
而殿门一关上,龙旭尧便将林墨放下来,一边急急忙忙去查看她后脑上的伤,一边解释道:“最近这一两个月,不光曹大人被人构陷,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也连连遭人弹劾。
父皇察觉到有人暗中作祟,虽不能明着包庇三司使,却一直在暗中相护,寻找机会反扑。
昨晚事发突然,父皇和我商议将错就错,索性利用李元杰被奸人陷害之事为三司使正名。
我觉得这法子不错,便答应了。
但事关重大,来的路上我没敢跟你详细说。只想着有父皇在,便是丽嫔步步紧逼,由我出面推波助澜,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而事情也正如父皇所料,丽嫔果然不依不饶。
因此,为了安抚钱家的情绪,也为避免雪球越滚越大引发朝堂上党派之争,父皇方才故意准了丽嫔在纱幔中亲眼见证你验尸,以此服众。
哪曾想,这丽嫔忒没眼色,竟猜不透父皇半点心思,居然不管不顾将你推进棺材,重伤与你。
情急之下,我只能借题发挥,还请墨儿不要怪我才是。
墨儿墨儿,你现下怎么样?
头皮充血了,痛不痛?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磕到了?”
龙旭尧前面的话都在以大局为重,最后两句,却跟孩子似的没头没脑,林墨登时哭笑不得……
第256章 香粉
“我没事!”推开龙旭尧,林墨嗔怪道:“王爷做什么事情之前,当与皇上商量一下啊?好歹丽嫔也是皇上的妃嫔,您这般得理不饶人,哪里是在让丽嫔就范,分明像是逼迫皇上嘛!
王爷也太冲动了。”
说着话,林墨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扫了眼盛乾帝。
也不知她的意思龙旭尧听懂没有,发怒的雄狮皱着眉,脸色依旧阴沉得吓人:“父皇乃是明君,岂能看不出我的忠心和用意?自然不会怪我。
眼下墨儿是否受伤更重要些,是不是父皇?”
盛乾帝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