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直起腰,刘诚转身要走。

才迈出脚步,孩子竟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大叔你别走!我真的找仵作姐姐有事。你既然认得仵作姐姐,那你帮我叫她出来可好?”

“你有事?你一个屁大点的娃娃能有何事?我才有事!快撒手,我很急,不能耽搁!”

“我也很急,我想问仵作姐姐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人命关天!”

“嗯?”刘诚眼珠一转:“那你方才为何不跟你奶奶一起去院子里问?”

“我奶奶说,那院子里不干净,有很可怕的东西,不让我去。”

不干净?

究竟是王阿婶忒过于心细,还是别有用心?

拍拍孩子的头,刘诚不动声色道:“你奶奶说得对,你赶紧回家去。莫要告诉你奶奶遇到我的事情,更不要与她提起你我的交易。等我忙完,看看仵作姐姐有没有时间。她若有空,我和她一同来寻你!”

“你骗我!”孩子登时急了,拼命拉扯刘诚的衣服,将刘诚的腰带都扯散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儿?本捕头真的有急事,若被你耽搁了,你可吃罪得起?”

“我……”像是被刘诚吓到,孩子犹豫了下,终于松开手,却眼泪汪汪瞧着刘诚:“那大叔,你可否帮我问问仵作姐姐,子规鸟夜啼,是不是要死人?”

“子规夜啼要死人?”怔了下,刘诚满脸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见仵作姐姐就是要问这个吗?”

“对!”孩子眸底皆是急切与渴望:“大叔能不能帮我问问仵作姐姐?这个很急很重要!”

“行行!我忙完了就帮你问。”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待刘诚走出去好几步,孩子又追上来:“大叔你可别忘了,千万别忘了,一定要帮我问仵作姐姐啊!子规鸟夜啼四声,是不是要死很多人?这件事人命关天啊!”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待会儿回来就帮你问!”

话毕,再不理睬小孩,刘诚带着衙役们一路往后村去了。

孩童痴痴地瞧着他的身影,半响,眼珠转了转,竟是满脸的泪。

“奶奶说,子规夜啼,不死也有凶。昨夜我明明听见子规鸟叫了四声,小月和小风就死了,他们娘亲和爷爷奶奶也死了。

如果今晚子规鸟再来窗前啼叫,是不是我跟奶奶,还有爹爹和娘亲,也会死?”

自言自语完,孩童又伤心地抹了会子眼泪,直到院子里传来王阿婶有气无力的呼唤声,他才擦干眼泪,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第26章 出人意料的凶手

现场基本上已勘察完毕,没必要继续将五名受害人的尸体留在前院惹人非议,林墨便和老仵作商量将大缸移开。

沈初夏一家被灭门,屋子里今日没有生火,但怎么室内温度都比露天强。衙役们索性将大缸先推去厨房,便于李文修回来见死者最后一面,也好等缸内的冰自行融化后,再将尸体打捞上来,抬回县衙去。

哪曾想,才将装着沈初夏公爹的大缸推进厨房,院子里便冲进来一名男子。

此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寒冬腊月,身上只穿着件中衣。并且,两只脚上,仅着一只鞋。

不知道他跑了多久,赤足受伤,每踏出一步,便是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冲进院子,男子一眼看见大缸,“啊”地惨叫一声,便朝沈初夏的尸体直直扑上来。

众人被他吓了一大跳,一时间都呆愣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瞧着他。

男子跑到缸前,猛地抱住沈初夏的头,整个人几乎趴在缸上,一边对着沈初夏的头脸狂亲,一边哭喊:“阿夏,阿夏?你怎么了?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求求你阿夏,你不要死,你不能留下我一人。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啊!天杀的,如此斩尽杀绝,到底为何,为何啊?”

沈初夏的身子基本上都被冻在冰里,此时便是露出来的头颈部也早已梆硬。可男子亲得极狠,一转眼,他便磕破牙龈和嘴皮,弄得满脸满嘴都是鲜血。

但他仿佛察觉不到痛,依然抱着沈初夏狂吻,死也不愿撒手。

根本不用猜,林墨便知此人就是凶手李文修。

之前林墨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作为凶手,李文修既然抛尸潜逃,被捕后势必会做出一系列反应。

比如,拒捕。

比如,演戏撒谎,洒几滴猫尿试图博取办案人员的同情。

再比如,狡猾地与他们周旋,尽力为自己脱罪。

林墨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李文修一回来,便这般情形。

只瞧李文修的模样,估计得知消息后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他就匆匆忙忙往家赶。一路狂奔,鞋跑掉了一只,连脚被划破也顾不上。

可见,他心里多么焦急、多么害怕。

李文修是名教书先生,最注重礼仪廉耻,平时人前人后他循规蹈矩,连看沈初夏一眼都不敢。此时,他却不顾众目睽睽,抱着沈初夏的尸体一阵乱亲。

显然,他早已方寸大乱,神志不清。

这幅模样一般人是装不出来的,更像真情流露。

一个杀人凶手,面对被自己杀死的受害人,能真情流露到如此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