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握住双拳,额头上的筋全都绷起来,破口大骂:“畜生!
怪不得东柳村的人都这么奇怪?
怪不得看见你我,他们总是跟看怪物似的,不光躲我们,还带着明显的戒备和敌意?
怪不得他们以讹传讹,都是如此恶毒地诅咒别人全家死绝?
怪不得老财主家的下人们如此团结,不光个个鬼心眼贼多,不说实话,还胆大包天到敢群体围攻衙门中人?
我前天晚上只以为这些人受到六子的蛊惑,一心护主,所以才会跑到小树林里袭击我们。
现在看来,竟是这些畜生们早已习惯了杀戮,一听说要杀死我们,他们就个个如同扎了鸡血般兴奋!”
“没错!这些人,他们每个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林墨的声音很平静,眼眸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苗:“一户人家,主子长年累月地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下人们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老财主和他家下人们之所以那样敏感,之所以稍微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捕风捉影,之所以动不动就怀疑有灾星,有不干净的东西,乃是因为心虚。
因为他们做了太多坏事,怕遭报应。
所以,他们特别害怕看见衙门官差。
所以,我们俩几次来到东柳村,都能感受到满满的谎言、戒备和敌意。
故,刘捕头,前天夜里被烧死在小树林里的财主家下人们,他们当真不仅仅想拖死我们,他们可能还觉得那是一场狩猎游戏。
在他们眼睛里,他们是猎人,我们俩,只是被他们追赶杀戮的猎物。
因此,他们一点儿也不无辜。我们俩根本不欠他们的,也根本没有什么对不住他们的。
他们会被活活烧死,乃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老天都想惩罚他们,老天都想让他们下地狱,老天都想让他们,去给那些被残害致死的少女们……偿命!”
林墨的话实在叫人畅快,刘诚只觉堵在胸膛里那团浊气瞬间烟消云散,看向林墨的目光,不由深邃了几分。
林墨显然沉醉在案情分析之中,并未注意到刘诚的情绪变化。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刘捕头,大将军,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测,请容我禀告。
我在想,李文修之所以梦游之症发作,频频跑进小树林里去勒死黑猫并掩埋,会不会根本不是因为自卑?也不是因为他怕自己养不活家人产生的压力?
他会不会是亲眼目睹了老财主或者东柳村村民们杀人埋尸的过程,所以深受触动,被迫负上了巨大精神压力?”
“被迫?”戍边大将军脱口道:“墨姑娘是说,李文修乃东柳村拐卖少女、杀人灭口的长期目击证人?”
“对!”林墨点头:“想李文修本来就是个闷葫芦,又无比清楚东柳村的势力和实力,在发现这些罪恶之后,他一定极其害怕连累家人。
所以他长年累月地不回家,什么也不告诉沈初夏和老父母,以此来默默保护家人?
您二位可还记得老财主曾说过,李文修很早以前,每天去私塾学堂上课,都会随身携带一根绳索吗?
我之前分析那是因为李文修痛恨老财主及几位少爷,他想把少爷们当狗拴住,幻想着用绳索勒死少爷们。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想错了……”
第134章 李文修死了
林墨:“李文修每天带根绳索去授课,他很有可能不是想害人,他是在做自我保护,因为他害怕。
他目睹了东柳村的罪恶无法对任何人言明,又清楚自己被死亡魔爪笼罩着难以逃脱,所以只能用这种最直接、最蠢笨的办法加以防范,力求自保。
他随身携带绳索,乃是怕别人杀他时,他连个自救与反抗的工具都没有。
大将军!初三那日我和刘捕头第一次来东柳村走访,发现所谓‘李先生勒死全家’的流言乃是村民们以讹传讹,我当时曾感到非常奇怪。
即便极其反感讨厌李文修,也不至于诅咒别人全家死光吧?谁会那么恶毒呢?
就算一时口误,这些人又为何那般有理有据、清清楚楚地谣传受害者是被勒死的?
这东柳村的村民们倒是有多奇葩,如何就能联想到这种类似于诅咒的谣言上去?
当然,那几个村民也解释了,是因为李文修每天带着根绳索,总给他们造成一种李文修想要勒死谁的错觉。
后来老财主又证实,说李文修有半夜勒死黑猫的恶习,所以大家才会用勒死人来对李文修以讹传讹。
我和刘捕头那时候虽有些奇怪,却因未发现太大漏洞,对此并未过多追究。毕竟李文修有梦游之症,和正常人确实不大一样嘛!
可是直至今日,直到我瞧见这一屋子的尸骨,我才突然明白,‘勒死’这种以讹传讹说法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我想,应该是李文修目睹真相后,曾被人袭击过。
为了自救,他做过强烈反抗。而他反抗时使用的,正是那根他从不离身的绳索。
我打个比方来说。
假如有一天,突然有人从身后袭击我,想要杀死我。但是,因为我早有防备,以至于对方非但没有得逞,反而被我占据了上风。
李文修大约就是这种情况。
他当时应该反抗得非常激烈,以至于险些用绳索把那个想要谋害他的村民反过来先行勒死。
而这一幕,偏巧又被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看见了。
那人将李文修用绳索差点勒死人的消息悄悄传了出去,这才给东柳村的村民们烙上了‘李文修总想勒死谁’的烙印。
村民们个个心知肚明,非常清楚李文修这样做是在正当防卫?
但他们做了坏事,自然不愿承认。
同时,他们却也不敢再去擅自招惹李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