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原?”
“找几个人假扮成床榻,再找个身高七尺半之人装扮成沈初夏的公爹。你的身高刚好扮作李文修,而我,则扮成沈初夏。
咱们在院子里,把凶杀时的情形复制一遍。”
林墨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仵作验尸和勘察现场的方法千奇百怪,但哪里会有人复制凶杀情形这般匪夷所思的?
这小姑娘的胆子,未免也忒大了吧?
刘诚只觉无比荒唐。
好端端的捕头去假扮凶手,娇滴滴的女仵作扮成死者?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是,看着林墨墨玉般干净纯粹的眼睛,刘诚心底又莫名涌起一股信任。
这股信任说不清道不明,竟伴随着点点悸动和钦佩。
轻咳两声,刘诚迟疑道:“墨姑娘的意思是,我们来摆摆样子?”
“不!”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的意思是,刘捕头找根和昨晚李文修带来的同样粗细的麻绳,直接勒在我脖子上。
然后,让扮作沈初夏公爹的衙役大哥扑上来。看看那种情况下,他会不会咬你肩膀?而我,会不会用指甲抠你的手臂或者手腕?”
“啊?”刘诚惊呆:“还真勒啊?”
“不真勒怎么叫还原案发时的情形?”林墨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难不成,刘捕头觉得我想和你扮家家?”
“不行,这绝对不行!”刘诚尚未来得及接嘴,老仵作已脱口道:“太危险了,万一稍微出点偏差,就会要了墨姑娘你的命。
墨姑娘的推论合情合理,验尸手法和缜密冷静更是令人咋舌,下官心服口服,无需使用这么危险的法子再去求证。还是算了吧!”
“多谢老先生的信任!也谢谢您老的慈悲和怜惜。”林墨冲老仵作盈盈一拜:“我想还原案发时的情形,并非做给老先生看。
老先生之前说得对,贸然破缸碎冰会损毁尸体,并且受害人家属尚未到场,我等没有权力随便处置尸体。哪怕李文修就是杀人凶手,我们也得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最后看一眼自己的亲人们。
之前是林墨想得不周到,令老先生难堪。林墨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在这里给老先生说声对不起,请您多多包涵。
只是林墨有个习惯,每回找到一条线索,势必要反复求证,直到挖出最佳证据方觉圆满。
既然李文修眼下不在,我们不能轻易破缸碎冰,那我的推理便只能是猜测,所以我想换种法子求证。
横竖是为了多找一条有力证据,对案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刘捕头经验丰富、目光犀利,心思又极为细腻、缜密。让他来假扮凶手,林墨放心!”
……
第17章 假戏真做
林墨这番话让刘诚鼻子一酸,胸口那股郁闷的浊气瞬间便化了。仿佛再难、再毫无头绪的案子也可以勇往直前,仿佛林墨永远都会在他身后支持他。
一把拉住还要说话的老仵作,刘诚朗声道:“墨姑娘说得对!既然能利用其他法子求证,我们为何不去尝试?
证据多只会对案情有利,事关李文修是否杀人,若是我们找不到有力证据,贸然扒掉他的衣裳只会打草惊蛇。随意捉他入狱更是草芥人命,天理难容。
先生,便是为了这冤死的一家五口,我等也不该婆婆妈妈,有这么多顾虑。”
“可是?”老仵作仍有些迟疑。
“先生且放心,刘诚便是弄死自己,也绝不敢伤墨姑娘分毫……”
“那不行!”林墨急了:“你若不用力,还是摆摆样子,那般,我该如何确定沈初夏究竟抓挠了李文修哪里?
我都不怕,刘捕头一个大男人又担心什么?
刘捕头当真是林墨见过的最啰嗦的男人,难不成你还真能把我勒死?我若是受不了,自然会喊停,刘捕头只管投入自己扮演的角色便好。”
虽说这提议是在拿命开玩笑,但林墨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再瞧见林墨沉静的眸子里闪烁着焦急,便是先前冷静淡漠的俏脸,此刻都双颊染霞,柳眉倒竖,所有人皆说不出继续反对的话。
刘诚狠狠咬了咬牙:“也罢!墨姑娘如此敬业,我还矫情个甚?
既然是还原案发时的情形,也不必在院子里找人假扮床榻,我们都去沈初夏的卧房,就在那里尝试好了。”
林墨抚掌:“如此甚好!”
但见老仵作的身高七尺有余,刘诚也不从年轻衙役中选人,直接让老仵作扮成沈初夏的公爹,与林墨一起在门口候着,他自己找了麻绳率先进入房间。
片刻之后,林墨推开门,也走进去。
她没有看床榻,而是半眯着眼睛,不停揉敲着腰腿和后背来到洗脸架前,一副困乏缺眠的模样。
刚将手放进水盆里洗了两下,林墨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见刘诚背对着自己,弯腰站在榻前,林墨似乎愣了下。
她的脸上露出惊恐表情,张嘴就要呼喊。可是嘴唇才一蠕动,她又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下一秒,林墨已浑身颤抖,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你……你是,你是?”走到刘诚身边,一只手刚刚拉住刘诚的袖子,尚未来得及抬头,林墨的视线却倏地转向榻间。
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她的表情越来越惊恐,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悲伤:“孩子,我的孩子,这……”
低喃的话语尚未说完,林墨猛地抬头,视线瞬间与刘诚相撞……
刘诚是第一次尝试假扮凶手,他有点难以适应。
林墨进来的时候,他心如擂鼓,就像自己成了偷儿,一下子被人逮了个正着,觉得浑身都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