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池愣愣地任由段绪风伸手帮他裹住被子,听着段绪风在他耳边说:“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儿说话还有些份量,天亮了我放你走,不会有人为难你。你安心睡吧。”
傅容池的眼眶忽然就开始发热,紧接着有滚烫的眼泪滴落下来:“我来这里半年了……你真的,会放我走么?”
“会不会,你等一等,不就知道了。”
那一页,傅容池睡得很安稳。第二天一早,傅容池并不知道宅院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早起来,下人们对他的态度竟然大变了。
段绪风果然遵守承诺,带走了傅容池。
不过,也仅限于把他带出宅院。出了宅院,出了这一处乡村,段绪风就给了他一匹马,让他自行离开。
傅容池红着脸:“我没有自己骑过马……”
段绪风失笑:“学。总要有第一次。”
傅容池继续红着脸:“可是,第一次骑马会很危险,如果我骑不好,会摔死。”
段绪风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那时,段绪风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弟,这匹马就是从其中一个小弟屁股下边分出来给傅容池的。
傅容池骑了人家的马,就害得人家只能两个大老爷们共乘一匹。
现在他又玩这出。
两个小弟看上去也像是土匪,他们声音粗粝:“段爷,那就把他踹下去,让他走吧,哈哈哈!”
“是啊段爷,平白糟蹋了我们的宝贝。美的他!”
段绪风朝两人摆了摆手,只得让傅容池下马,把马儿还给两个小弟。他好笑地看着傅容池:“上去。”
傅容池显得有些呆滞:“上哪儿?”
两个小弟哄堂大笑。
段绪风也笑了:“上我的马。”
两个小弟哈哈笑着:“段爷,这个omega细皮嫩肉的,在跟你撒娇呢!不如收编吧!给咱们做事,咱们愿意叫他一声段太太,段夫人,段大奶奶……”
段绪风只笑着,不说话。
傅容池坐在马上,不敢乱动。好半天,傅容池才憋出一句:“我没撒娇。”
段绪风「嗯」了一声:“你家住在哪儿?送佛送到西,我送你回去吧。”
傅容池隐瞒了自己是傅家现任家主弟弟的身份,报了地址,只当做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外族傅家人,以免节外生枝。
段绪风笑了:“中间的路途,正打着仗呢,三路交通都断了。等打完估计又要半年,那时我给你买票你自己回去吧?或者我通知你家人来接你。那么老远的距离,你不会想让我骑马把你送回去吧?”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傅容池那时很害怕家里人对自己的约束。从前他被关在乡绅宅院的时候,很想回家,是因为那时候他不自由,有了对比之下,就想回到家里这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坐在段绪风的怀里,莫名其妙觉得和他说话很快乐。
他又不想那么早回家了。他不想段绪风联系他家里人,一旦联系,就算是现在有战事,傅家人也会很快过来接应他的。
“那就等打完仗,我自己回去。”一旦确认了安全,那些在恐惧之下被压抑的人性又开始冒头,傅容池骨子里的那些少爷脾气,就不知不觉爬上来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股倔强。仿佛被人纵容惯了似的。
段绪风低笑一声:“好吧。”
傅容池本来以为,段绪风在乡绅和土匪之间,有那么大的威望和社会地位,他一定也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吧,至少在他们家,他肯定也能住得惯。
但让傅容池没有想到的是,段绪风他们的家相当简陋。
只不过住在一处人烟很少的胡同巷里。
跟他想象的土匪寨完全不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傅容池的错觉,他觉得段绪风一行人,他们的行为和习惯相当古早……
比如说,在当时的时代,大家都已经开始使用天然气了,可是段绪风和他的小弟们,竟然用大灶做饭烧水。
没有饮水机热水器,没有空调,在冬天竟然没有电暖,还要睡在炕上……
要不是知道现在的年代,傅容池还以为自己活在几百年前的封建社会。
而且,段绪风这行人还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点,他们要么在家里闲着什么都不做,凑在一起大牌唠嗑,要么一出门,十天半月,甚至是一个月都不落屋。
不过傅容池才不关心……
他已经习惯了享受段绪风两个小弟对他的伺候。
吃饭时,他们会端了饭给他,喝水时,他们会烧了水壶给他,虽然没有热水器,但是他们在家时,每天夜里都会给他烧了满满一桶热水,给他擦洗身体。
段绪风对他很照顾。知道傅容池会弹吉他,有一次回来还特地给他买了崭新的吉他。
这种照顾,就像是随手喂养了一只无害的小动物,无欲无求的。
有一天,傅容池实在闲得无聊,就问段绪风:“你养我,又不碰我,图什么呀?”
段绪风的回答是:“你希望我碰你?”
傅容池想了想,点了点头:“希望……”
段绪风认真地问:“我不是有定期给你买新鲜的抑制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