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将荷叶包鸡往他身上一抛,孔维苦着脸本能地接住。
谢云初拍拍手笑呵呵道?,“吃了我?的鸡,咱们便是一伙人了,往后我?帮着你造兵刃,咱们上天入地,大展拳脚。”
孔维并不是认死理的人,谢云初诚意摆在这里,他也不可能跟朝廷为?对,便扭扭捏捏应了。
谢云初熟悉了下阁楼环境,问沈婆婆可有不妥之处,沈婆婆道?一切都?好。
这间阁楼建在京城西北郊外的燕山附近,毗邻北大营,李承基的营地离着此处只有五里,骑马片刻可到?,阁楼四周山清水秀,比孔明?山庄也不遑多让。
再有朝廷两名军器监的工匠在此地帮衬,一应俱全?,孔维吃完包鸡,继续干活。
拿下孔维,于朝廷而言,可抵千军万马,谢云初也算是立了大功。
皇帝招来大臣商议给谢云初论功行赏,王书淮刻意避开,后来还是高詹建言,念着谢云初手中富余,金银珠宝只是锦上添花没多少意思,还不如赏些有分量的,皇帝思忖片刻,决意封谢云初为?端荣县主,与王怡宁同是县主之封,封号却更加贵重,排在县主之首,孔明?山庄之事隐秘不可泄,便以?营救女眷为?名给她赏赐。
消息一经传开,女眷没有不服的,纷纷来王府庆贺,谢云初一概不受。
夜里王书淮比平日?回来得晚,害谢云初担心,主动去书房寻他,恰恰在书房前的石径撞上他,王书淮手里捏着一物笑容熠熠踱了出来。
谢云初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立在月洞门口等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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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书淮见她主动寻过来,面色越发柔和,牵着她进?了书房。
“我?方才在看册封县主的圣旨。”
“你看得见?”谢云初被?他牵着在桌案后坐下,王书淮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圈椅把手,从身后罩住她,
“没呢,我?摸的。”
今日?谢云初接旨后,便把旨意搁在了书房,王书淮回来拿着圣旨爱不释手。
“至于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
王书淮折过来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谢云初极少被?他这样抱着,就连呼吸都?被?他的松香清冽所侵占。
王书淮看着她,与有荣焉道?,“我?原想给你请一品诰命,如今也犯不着了,你不必以?夫为?荣,而是靠自己博得册封,难道?不值得高兴?”
王书淮虽愿意为?妻子撑腰,却更愿意看着她成为?一团光,成为?那个被?追逐的人。
他高兴的不是她得到?了多少殊荣,而是高兴她能做自己。
最好的夫妻,可不就是相互扶持,你追我?赶,齐头并进??
哪一个落下了,天秤便平不了。
谁也不要依附谁。
谢云初两世为?妻,越来越明?白这样的道?理。
她一本正经看着丈夫,“这么说,往后我?入宫列班还在你之上?”
王书淮从爵位上来说只是国公府世孙,与她这个当朝端荣县主可没得比。
王书淮唇角含着笑,是一种带着自豪甚至有几分显摆的笑,“王某乃县主之夫,今后还请县主多多看顾。”
谢云初忍着笑配合道?,“放心,王阁老致仕后,我?在书院给你安一教?职,你闲来可教?姑娘们读书,月银可能不多,只有二两,王阁老可嫌弃?”
她扬着眼尾,笑眼弯弯,发髻高高梳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飒爽明?落的模样。
王书淮认真?琢磨片刻,“王某眼神不好,教?不了书,尚且有些拳脚功夫,不如给谢山长当个车夫,山长去哪,王某作陪便是,月银二两嫌多,白送便可。”
六面羊角宫灯十分明?亮,映出他清隽冷秀的眸眼,五官褪去了几分锋利,线条越显浑然天成,他情绪一贯内敛,这外露出的一点点情绪却是真?挚而诚恳的,是谢云初最喜欢的模样。
王书淮神色极是认真?,仿佛一番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谢云初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哪里是白送,王阁老光每日?吃穿用度便抵得上旁人一月开销,你嘴里说着白送,实则是赖上我?养你。”
王书淮被?她这套说辞给说蒙了。
大晋官员俸禄并不高,堂堂内阁首辅一年俸禄也不过几百多两,再加一些公廨银养廉银,七七八八不到?一千两,这些俸禄跟他王阁老的排场远远搭不上,他靠得还是家族供养,再有谢云初滋补。
若等他致仕,还真?是无用武之地了。
王书淮俊脸微垮,
谢云初何时见他吃瘪,顿时乐得前俯后仰,王书淮防着她撞到?桌案,抬手搂住她后脊,
“我?还有什?么长处是山长看得上眼的?”
谢云初早早脱了鞋,不知不觉挪着面朝王书淮而坐,后脊干脆贴着他修长的胳膊,裙摆也悉数搭在他身上,眼珠儿堪堪转悠一圈,琢磨一会儿叹道?,
“虽说眼已瞎,这张脸还是能看的。”
说完她捧着脸乐不可支,双膝并好坐在他身上,膝盖拖着手肘,脸埋进?掌心,笑了一会儿,活脱的俏眼偷偷从指缝里瞧他。
那模样,水灵水灵的,哪像两个孩子的母亲,倒像是瑶台掉下的兔子精。
王书淮将她整个人捉到?怀里,亲密无间,毫无隔阂,两个人都?是内敛的人,也没有闹得太过分,仿佛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仿佛是涓涓细流汇入河海,不是轰轰烈烈,却足够淋漓尽致。
不一会明?贵送来一叠折子。
每日?折子从通政司入司礼监,再由?司礼监送入内阁,群辅批阅后,最后交给首辅过目,若是无碍便送去司礼监给皇帝朱批,而事实上,皇帝年轻,政务不熟,小事其他辅臣拿主意,大事王书淮做主,只要王书淮过目的折子,司礼监与皇帝那边几乎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