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双手被缚在身后,气得大骂信王,

“你?个奸诈之辈,我帮了你?,你?竟是恩将仇报。”

信王无奈道,“生死关?头?,皇后娘娘,得罪了。”

眼见信王拿国母威胁,前方的?将士有所?忌惮,王书?淮则眼色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诱百官女眷出城,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国母?”

手一松,嗖的?一声,箭矢脱弦,擦过数位将士的?头?顶正中皇后胸口,皇后一口鲜血喷出,死不瞑目地?盯着王书?淮的?方向。

信王将皇后往旁侧一扔,纵身闪开。

看来王书?淮是不打算受胁迫。

“拿着百官女眷做威胁,如今又想利用朝臣换取狗命,朱昀,你?就这点本?事?”王书?淮挺拔立在殿前,皎然如玉的?俊脸如罩冰洌,

朱昀看着那?个岳峙渊渟的?对手,有那?么一瞬的?挫败,

“半年?前你?截杀成玄先生,为的?就是将林希玥送入我身边,获取我信任对吧?”

王书?淮道,“没错,成玄一死,你?身边无人能?勘破林希玥的?底细,一举两得。”

信王不甘道,“你?从西?楚国都奔回京城,少说也得五六日?,你?出发时?,我尚还在榆林,这么说你?早有防备?”

王书?淮笑,“三年?前我便查到你?利用边城商户偷卖铁器,铸造兵器,上次你?暗中使人伪装成流民截杀太子,我顺藤摸瓜,查到你?在太行山的?深山里豢养了一批军士,故而暗中着人窥测动静,见你?们已经预备着造反,便即刻从西?川赶回。”

信王语气发狠,“但是你?赶回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掐在我与?长公主两败俱伤之时?入城,王书?淮,你?可真狠,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窥测时?机,就等着我父皇这一脉互相缠斗,你?坐收渔翁之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书?淮在殿前缓缓踱步,笑道,“你?知道的?太晚了些。”

朱昀给气笑了,每每想到自?己不过是鹬蚌之争的?棋子,帮着王书?淮清除了障碍,最后竟还落在他手中,便怒火翻腾。

这口气他咽不下。

王书?淮手握遗诏与?传国玉玺,既承了正统,也顺应了天命,他负隅顽抗已无意义,甘心吗,自?然不甘心,多年?谋划毁于一旦,怎么可能?甘心,只是就这么死在这里,更不甘心。

暗卫首领侧身过来,一面警惕四方,一面低语,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回到边关?,咱们还有退路。”

信王面沉如铁,思索着对策。

此时?殿中一位朝臣忽然往旁边圈椅窜了一下,惹得信王眼神一闪。

殿外的?王书?淮察觉他分神,眼捷手快射来一矢,这一箭正中信王肩口,信王也甚是霸烈,闷声不吭将箭矢一折,扔去一旁,殿内再次响起短兵交接的?锐声。

王书?淮紧接着连射三箭,迫得信王在地?上翻滚,最后躲去蟠龙宝座一侧,想起长公主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回了城,信王忽然有了主意,用匕首抵住她喉间,低声道,“姑母,你?如何?回的?城,外头?王书?淮已奉昭德郡王为帝,咱们姑侄已无活路,不若我带您一起逃?”

长公主自?然猜到他是什么意思,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始终凝着洞开的?殿外,语气淡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从选了这条路,长公主从未想过后退,左右是死,她想死的?体面一些。

信王语塞,长公主不怕死,总有怕死的?,旋即使了个眼色,暗卫首领拧着长公主几位随从去后殿审问。

王书?淮对着殿内的?朝臣寒声吩咐,

“躲去两侧!”

朝臣二话不说纷纷抱头?躲去柱子后或墙根下。

这下王书?淮再无忌惮,带着弓箭手立在矛兵之后,再次朝殿内漫射,国公爷见状顿时?急唤,

“书?淮,留长公主一命!”

那?毕竟曾是他的?妻,三个孩子的?母亲。

等昭德郡王继位,长公主羽翼被除,再无插手朝政的?可能?。

王书?淮的?箭已脱弦离去。

长公主眼睁睁看着箭矢正对眉心而来,锋锐的?银芒在眼底无限放大,她缓缓闭上眼,岿然不动。

然而就在这时?,信王拉着她往旁边一闪,箭矢插着长公主的?耳郭没入后方的?蟠龙宝座,一片血雾炸开,与?此同时?,审出结果?的?暗卫眼带惊异闪身进来,护着信王从甬道往殿后逃去。

王书?淮见状手一挥,带着人包抄追去。

信王的?人一走,奉天殿正殿内安静下来。

国公爷怔怔望着歪在蟠龙宝座一角的?长公主,只见她缓慢地?撑着坐塌坐稳,渐渐恢复如常的?神色,沉肃的?眼底暗藏着几分讥讽,遥遥与?他的?目光撞在一处。

“王国公,你?忍辱负重四十年?,为的?是今日?吧。”

国公爷负手立在殿门口,那?自?四面八方汇聚起的?长风一阵又一阵掠起他的?衣摆,他神色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朔然明蔚,却也含着几分痛心,

“殿下,王家自?始至终走得是匡扶社稷之路,信王为一己私利,至朝廷与?百姓于不顾,妄起争端,殿下您亦是谋权在前,谋国在后,朝廷经不起你?们折腾了。”

“书?淮一举定乾坤,平复战乱,天下至此太平,昭德郡王殿下承晋宁陛下遗风,仁和明义,往后整肃超纲,上下一心,必成中兴之主。”

长公主漠然听着,脸上的?怒色渐渐淡去,多说无益,都不重要了,折腾一宿已是强弩之末,缓缓吁了一口气,袖下的?纤指轻轻捏住一片极小的?银刃,银刃轻轻地?滑过手腕,有血注渗入衣袍里,只因衣袍宽大,又是绛红的?颜色,一时?无人察觉。

她似乎察觉不到痛,神色始终是淡然的?,隔着一地?尸身与?仓皇失措的?朝臣与?国公爷道,

“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原还想说一句有愧于他们,最后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继续,反而道,

“成王败寇罢了,我这一生,在朝堂叱咤风云,也死而无憾了...”

国公爷听得她语气不对,再定睛一瞧,只见她手腕缓缓往下一垂,一行血注顺着衣角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