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做选择,长公主宁愿王书淮前?去西楚。

就这样,国公爷使了一招声东击西,逼得长公主下?令让王书淮以提督军务的身份前?往边关。

王书淮这一去又是将近半年,那孟鲁川急于给王书淮一个下?马威,屡屡用各种污秽的字眼侮辱王书淮,逼着王书淮出城跟他决战,王书淮反而不疾不徐,慢慢磨掉对方的锐气,至第四个月,也就是天禧十二年五月时,王书淮终于一鼓作气狠狠挫了对方兵锋,夺回了失去的城池,消息传到京城,满朝文武欢欣鼓舞。

战事告一段落。

离着谢云初重生,过去了整整四年,近一年,她和王书淮聚少离多。

只是无论多忙,无论战事有多吃紧,每隔五日王书淮总有家书回来,或买些边关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孩子,或亲自做了纸鸢捎回,上面画着她的模样。

谢云初每每看着纸鸢也有片刻的失神。

丈夫在外头建功立业,谢云初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漕运码头人烟埠盛,欣欣向荣,玲珑绣也已在扬州和金陵开了分馆,俨然成了大晋最?负盛名的招牌,谢云初闲下?来,又琢磨着做些别?的行当。

某一日王书琴被三太太催婚催恼了,躲去王怡宁的郡主府,三太太请谢云初过去劝她回来,谢云初过去了,劝倒是没?劝,一伙人聚在一处唠嗑。

“姑娘家的非得嫁人吗,嫁人难道是女人唯一的出路?我偏不嫁人,我就看看这世间能不能走出第二条路来。”

谢云初两世为人,实在没?法劝王书琴走入婚姻的围城,后来干脆替她想法子谋出路。

一日看到珂姐儿?与眉姐儿?摇头晃脑齐齐诵书,脑海猛然间窜上一个念头。

“咱们筹建一家女子书院吧,京城有国子监,南都?有金陵书苑,此外还有岳麓书院,嵩山书院以及江州的滕王阁书院,这些书院虽然享誉四海,却?不许女子入学?,实在可惜,咱们王家倒是能在自家学?堂教府上的姑娘们认字习书,那些普通百姓呢,难道那些姑娘们就不识字了吗?”

王书琴闻言拍案而起,“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教姑娘们学?琴。”

“那我教绘画?”王书雅俏眼睁亮。

“那我便?陪着姑娘们吟诗诵读?”沈颐眨眨眼,

江梵想了想道,“我带着姑娘们插花吧...”

福园郡主理所当然道,“我教她们打马球。”

萧幼然端坐在长几?上,摆出一副女夫子的架势,“我这人性子烈,便?叫我来当劝学?的督导得了。”

姑娘们看她一本正经,纷纷挠她咯吱窝,乐作一团。

王怡宁从?贵妃榻上爬起来,“活计都?被你们抢了,我作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书琴笑?着推她,“您呀,是个土财主,便?给咱们书院提供院子吧。”

“那敢情?好。”王怡宁很快着婢女抱来一匣子,翻出自己在京城的别?苑,“呐,这几?处都?是我的别?苑,你们瞧瞧哪个地儿?好,便?挑一处建书院吧。”

大家伙七嘴八舌,最?后干脆挑了贡院之北陈家园的一个院子,这一处院子背山靠水,风景宜人,又能与南边的贡院打打擂台,姑娘们一致同意。

“只是咱们现在什么主意都?定了,独独缺一主事人...”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端方明丽的谢云初,

“我看哪,这个人非咱们谢夫子莫属。”

谢云初当年可是赏花宴魁首出身,诗书画琴样样出众,她性情?稳重做事滴水不漏,舍她其谁。

谢云初当仁不让道,“那便?由?我来当这个山长。”

从?天禧十二年初筹备到六月,书院正式建成,开学?在即,谢云初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回到春景堂,绣花鞋一脱,便?缩去罗汉床上躺着。

这时,夏安打外头来,手里悄悄拽着一封家书,笑?眯眯禀道,

“姑娘,奴婢有桩喜事要告诉您,您猜猜是什么?”

谢云初闻言从?罗汉床上翻身坐起,对上夏安笑?吟吟的眼,心里也猜了个大概,她柔声问,“是二爷要回来了?”

“可不是。”夏安兴致勃勃递去信笺,“方才明贵飞鸽传书,说是咱们爷打西川顺流而下?,将从?扬州转道回京,这会儿?人到了江州呢。”

一听“江州”二字,谢云初微微晃了晃神。

那谢云秀还在江州呢,这些年谢云初过得风生水起,差点忘了这么一个人。

“爷可有说在江州待多久?”她语气明显淡了下?来。

夏安笑?着回,“齐伟没?说,只道爷不日要去金陵巡视,在江州大约也待不了多久吧。”

夏安口中?的王书淮,此刻正低调地乘坐一艘小船,自岳州顺流而下?抵达江州,

渔歌唱晚,船只抵达江州码头补给,这一日夜王书淮下?榻江州客栈,江州府台暗中?闻讯悄悄抵达客栈拜见,王书淮担着户部侍郎的本职,挂着提督军务的头衔,实则已是征西大军的主心骨。

在野的朝官们都?看得分明,长公主与信王只顾着内斗消耗大晋元气,独王书淮这位肱骨干臣在匡扶社稷,私下?都?盼着王书淮能入阁,一整朝堂乱象,对着他更是毕恭毕敬,以示投诚。

这是江州府台第一次见到王书淮,余晖脉脉轻轻在他身上洒下?一片清辉,他一袭白?衫怡然自若端坐在木樨上,手指书卷,丰神蕴秀,俨然一朗袖清风的书生。

江州府台一瞬看呆了去,瞧着他一身锋芒敛尽,却?又处处风华夺目,令人不敢亵渎,称得上是集天地之灵华。

江州府台心中?越发震撼,暗道这一趟来对了。

以江州风土人情?为始,终于朝廷大势,王书淮点到为止,半个时辰送人离开,彼时江风鹤唳,王书淮负手立在一处高台,慢看风起云涌,江涛拍岸。

恰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女声从?高台下?一栈道传来,

“姐夫救我....”

王书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是身旁的明贵见那女子眉目似乎有些眼熟,且频频往这边投来求救的视线,轻声提醒王书淮,“二爷,您瞧,那女子是否在跟咱们求救?”

王书淮侧眸看去一眼,只见一穿着烟紫薄褙做老?鸨装扮的老?妪,正拧着一女子的胳膊,似乎要强行将女子掳走,那女子穿着一条水红色的襦裙,襦裙迆地,系带轻轻拢着那不堪一握的腰身,衬得女子眉目楚楚,格外娇柔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