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琴和王书雅凑在正厅东面的小厅画画,窦可灵与许时薇在那儿交头接耳,其余人不在。

就连一贯在这里张罗家务的三太太也?不见踪影。

窦可灵二人见她过来?,连忙止了话头,招手?她过去?,

“二嫂,昨晚出事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云初登时一惊,忙坐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妯娌三人聚在月洞窗下的小四方桌坐着,窦可灵往长房的方向指了指,

“我也?是方才?听到的,原来?昨夜大老爷的人不小心拧了壶花酒来?,被大少爷拦住倒掉了,倒完后,酒壶不小心被搁在了茶室....”

听到这里,谢云初已猜到了大概,脸色不由?凝重?。

“府里酒壶都是差不多的样式,小丫鬟没认出来?,昨晚吃席时,敏敏姑娘吃多了盐水花生吩咐小丫鬟去?斟茶,那姑娘拿错了那个酒壶,倒出两滴,再掺了些茶水,那茶水里便掺了些酒液,幸在酒液不多,敏敏姑娘喝了也?无?大碍,就是人有些昏呼呼的,半夜在院子里摔了一跤,恰恰被煦哥儿瞧见,将她送回了房.....”

“事儿倒是不大,可到底有损姑娘家的清誉,何况人家是客,在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咱们没法给周家交待。”

“三婶晓得?了,半夜便叫人查,一问得?知?,昨夜那酒壶搁在茶室后,有两个丫鬟碰过,总之,昨夜有两人喝错了那花酒,大嫂至今不见踪影,想必喝了花酒的是大嫂。”窦可灵如是说?。

谢云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气得?手?指深深嵌入帕子里,面上?罩着青色问,“后来?呢,事情怎么处置的?”

许时薇耸耸肩道,“今日三太太与三老爷,以?及大太太夫妇清晨便入宫去?了,三太太大约是去?宫里告状,一来?要处置大老爷,二来?呢,怕也?是为了煦哥儿的婚事。”

谢云初冷哼几声,

“是该好好治一治了。”

想起昨夜受的罪,谢云初愤慨难消,“周姑娘怎么样了?”

这时,里间的王书琴走了出来?,听到他们在议论此事,满脸颓丧接了话,

“从昨夜哭到现在,将自个儿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窦可灵问她道,“琴儿,她是你表姐,与煦哥儿也?是青梅竹马长大,你实话说?,他们二人有没有情意?”

王书琴面露晦涩,挨着谢云初坐了下来?,

“哎,不瞒你们说?,我哥哥对敏儿怕是有些念头,否则昨夜也?不至于?火急火燎去?搀人家,他不知?敏儿吃了那种酒,没当回事,哪知?道敏儿拉着他不放,幸在哥哥发现不对,连忙去?找我娘,我娘猜到是大老爷,径直吩咐我爹爹去?寻大老爷的人拿了药丸,敏儿现在羞愧难当。”

“至于?情意.....”王书琴不是当事人也?不能断定,便模棱两可道,“我猜有那么几分。”

“我也?这么认为。”窦可灵笑道,若不是没有情意,一个未嫁的姑娘哪里会随随便便去?旁人家里住。

原本两厢情愿,长辈出面做主,婚事倒是顺理成章,就是突然被大老爷和大少爷惨了一脚,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即便成婚,心里总归有个疙瘩。

*

此时的长春宫,一贯端庄从容的三太太,当着长公主的面指着大老爷炮语连珠喝骂道,

“一个堂堂老爷,当着那么多晚辈,竟然吩咐小厮去?取花酒,也?太不成体统了!这事可是害我颜面丢尽,母亲,父亲,我行事从来?本本分分,也?算挑不出错儿,如今叫我怎么去?周家做人,如何给我那二嫂二兄交待?”

长公主一清早都顾不上?去?奉天殿,被这事给闹得?脑额疼,她撑额坐在罗汉床上?,眉峰拧紧没有说?话。

国公爷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大老爷,也?不好吱声,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儿子。

大太太立在长公主身侧,只顾着抹泪,对着咄咄逼人的三太太羞愧劝道,

“好妹妹,原是我们夫妇不是,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先给你赔罪,可现在头一桩要紧的是煦哥儿的婚事,妹妹瞧着,不若我随你去?一趟周家,亲自给周家赔礼,再把婚事定下来?。”

长公主闻言抬目深深瞥了大太太一眼。

大太太被她盯得?脊背一凉,倏忽闭了嘴。

这才?恍觉自己失了言。

煦哥儿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头一个嫡孙,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其婚事在朝中也?十分瞩目,长公主在心里恐怕还没看上?周家的姑娘。

三老爷见母亲脸色不好看,觉着妻子语气过冲,轻轻扯了扯三太太的袖子,示意她收敛些。

三太太冷笑一声。

长房和三房的人进宫后,四老爷夫妇又悄悄拉着二老爷夫妇紧随其后,此时这两对夫妇也?躲在下方看热闹。

长公主侧眸问国公爷道,“依照家规,老大家的该如何处置。”

国公爷振朔有辞道,“杖责二十板子,罚月银一年。”

大老爷大腹便便,二十板子下去?,怕是得?去?半条命。

长公主眉头皱得?更深,她恨铁不成钢看着儿子,脑海忽然闪现已故的前夫,也?是这副模样倒在血泊里,长公主定了定神,放话道,“就依家规处置。”

大老爷闻言大惊,含着泪跪着往长公主膝下挪,“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二十板子下去?,儿子承受不住啊,您看这样吧,若是儿子再犯,您再打?二十板子不迟....”

长公主阖着目嘴唇气得?颤抖,并不松口。

大老爷见状又往国公爷身侧挪,他哭着给国公爷磕头,

“父亲,儿子虽然不是您亲生的,自两岁多便养在您身边,心里早把您当亲爹了,是儿子无?能,不曾听您谆谆教诲,方至今日的大错,儿子恳求您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国公爷摇头叹息,这换做是他儿子,他要亲自动手?,正因为是继父,很多事情便隔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