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这会与整个权贵豪族为敌,”王书淮说?到这里露出一丝苦笑?,“一旦我折子递去内阁,必定引起百官弹劾,毕竟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过,云初,没想到你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他?的妻子比他?想象中要聪慧敏达。

谢云初道,“若事儿能成?,百姓可随意出工,商户也更加大胆用人,百肆齐兴,大晋商贸只会更加繁荣,国库也能越发充盈,这叫什么,这叫舍小节而取大利。”

王书淮看着眉目飞扬的妻子,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别样的神采,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开,“你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谢云初突然哎哟一声,被孩子结结实实踢了一脚,而王书淮也明显察觉到她隆起的肚皮发生了波动,他?满脸不可思?议。

“疼吗?”王书淮面露担忧,“孩子平日就这么踢你?”

谢云初覆上小腹,摇头?道,“没有,兴许方才听到你的声音,觉得陌生便踢得狠了些。”

王书淮又问?,“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动?”

“从怀孕四?个月开始,到生下前,足足要动几?个月呢。”

王书淮闻言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他?从来都不知道养育一个孩子这么辛苦,

“对不起,云初....”

方才融洽的气氛莫名之间冷淡下来。

谢云初对着他?的道歉没有半分?波动,只吩咐他?,“二爷帮我取一杯水来。”

等?到王书淮伺候着她喝了水,她便躺着睡下了。

翌日晨起王书淮照样进了宫。

夜里早早回了来,竟还给她捎了一包零嘴,大约是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各式各样都买了些。

谢云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王书淮,王书淮抱起朝他?扑过来的女儿,没往她身?上看。

因王书淮回府,姜氏那边传话留膳。

夫妻二人牵着孩子往宁和堂走。

入了夏,宁和堂装饰又焕然一新,原先的布帘全部撤去,用了新的软烟罗,十分?凉快,丫鬟在廊庑下摆了好几?盆驱蚊的香草,院子里蝉声鸣动。

王书淮抱着女儿,林嬷嬷搀着谢云初相继踏进堂内。

姜氏瞧见儿子,眼神便有些迫不及待。

其余人均起身?过来行礼。

王书淮夫妇也给姜氏和二老爷行礼。

每一对夫妇跟前摆上一长几?,乳娘将孩子抱去一旁喂饭,丫鬟陆陆续续上菜。

姜氏便红着眼问?王书淮,“淮儿,你这回要留几?日?”

王书淮道,“也就两三日。”

姜氏一听便急了,“五月初便是你生辰,你不过了生辰再走嘛?”

王书淮瞥了一眼身?侧的谢云初,妻子只顾着跟身?旁的珂姐儿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话。

“临时回来的,不能耽搁太久。”

姜氏露出失望,“十二还是你妹妹下聘的日子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氏还要说?什么,被身?边的二老爷拉了一把,“行了行了,书淮身?上担着责任,哪里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吃饭吧。”

饭后,王书淮被二老爷叫去了书房,等?到回来时见谢云初带着珂姐儿在写字,珂姐儿很喜欢长公主赏给她的那支狼毫,每日均要蘸墨在宣纸上胡乱画一通,谢云初也由着她。

王书淮进来便接过谢云初的活,谢云初腹重,便进内室躺着了。

谢云初不催王书淮,王书淮便不打算走,谢云初并不心软,王书淮前世就没想过女人,如今就非她不可了?

王书淮将孩子哄睡,进了里屋,谢云初靠在引枕上打络子,她看出他?的心思?,

“二爷,我如今身?子越发重,你在这里,我更睡不好。”

王书淮实在没法?厚着脸皮留下,便出了门,他?也没走,就站在门屋廊庑下。

今年的雨水格外多。

漫天雨沫子灌入他?眼角,他?不知站了多久,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他?二话不说?冲了进去,便见林嬷嬷等?人趴在拔步床边,有人替她端着痰盂,有人替她顺背,还有人急着要去请大夫。

谢云初白皙的小脸吐得通红,喉咙一阵一阵往外翻滚,看样子十分?难受。

王书淮眉睫轻颤,问?林嬷嬷道,

“她时常如此吗?”

林嬷嬷回道,“倒也不是,一月总有几?次吧,女人家怀孕便是这般,从怀到生没有一日不悬心的,这还算好,等?生的时候才是走一趟鬼门关。”

雨势渐大,天地?间仿佛结了一层密不透风的水帘。

谢云初渐渐平复,最?后躺在软枕上阖目歇着。

王书淮挥挥手,示意下人退去,上前轻轻将他?的妻子搂入怀里,黯哑的嗓音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模模糊糊递入她耳郭,

“云初,如果最?初我能做个好丈夫,你也不必受这么多苦。”

谢云初看着沉沉的夜色,眼眶猛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