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被?妻子?的情绪牵着走。

*

十?一月初十?,寒风凛冽,细雪纷飞。

这已经是谢云初第七次收到信王府送来的礼盒,昨个儿信王生辰,皇帝在皇宫给他举办家宴庆祝,席间提到给他娶正妃的事,为信王拒绝,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但?信王一日不?娶正妃,也意味着他少了一大助力,与夺嫡似乎渐行?渐远,皇帝嘴里埋怨,心里却踏实得很,至少说明这个手握重?兵的儿子?没有不?臣之心,其?他皇子?更加乐见其?成,娶妻的事再次不?了了之。

眼看到了年关,皇帝留信王过了除夕再去边关,信王闲了下来。闲下来后,趁着王书?淮不?在,便?给谢云初献殷勤。

谢云初从铺子?二楼窗口看着那名熟悉的侍卫进了对面的茶楼,她决定?跟信王说个明白,遂乔装打扮一番,进了茶楼。

信王似乎料到她会来,早早将茶楼清场,独自一人坐在一间不?大不?小的茶室,晕黄的灯芒铺满整个茶室,紫檀根雕茶台上青烟袅袅,流水昭昭。

茶台后坐着一高大到可以用魁梧来形容的男子?,他穿着一身寻常的黑衫正在优雅地烹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云初也擅长烹茶,前世每每王书?淮远归,她总要亲自替他烹一壶西湖龙井,替他解乏。

脚步停在门槛处,里面的男人抬眸看了过来,他五官分明,轮廓深邃,甚至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可眉宇却是温和的,

“云初来了,外头风大,快些?请进,我已替你?烹了一壶峨眉毛尖,云初尝一尝。”

她喜欢峨眉毛尖,而这一点,与她夫妻数载的王书?淮一无?所知。

谢云初心情复杂迈了进来,将披风交给夏安拿着,跪坐在茶台对面,朝信王施礼,

“臣妇请殿下安。”

她总是这般客气疏离。

信王淡淡看着她,脸上倒无?不?悦,轻轻将茶盏推到谢云初跟前。

谢云初没喝,而是平静地看着信王,

“您有没有想过,您三番五次送礼给我,可能给我招来非议?云初已嫁为人妇,还请殿下袖手。”

“你?担心被?王书?淮知道?”信王淡淡截住她的话。

谢云初哽了一下,轻嗤一声,“殿下莫要胡搅蛮缠,女子?声誉重?于一切,您若还有往日几分邻里情谊,就该放手。”

信王答非所问,“云初,王书?淮已经知道了。”

谢云初愕了一下,王书?淮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一点也不?曾察觉。

“不?管他知不?知道,您有这是何苦?”

信王望着这个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姑娘,看着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看着她日夜不?须臾离伺候别的男人....

如果她心甘情愿,矢志不?渝,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他也无?缝可钻。

可现在....“云初,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动了和离的念头?”

谢云初再一次哽住,前世她成婚后,他不?曾打搅她,今生莫非是看出她对王书?淮不?再死心塌地,故而起了心思,于是她断然否认,“我没有。”

这话可以当着任何人承认,唯独不?能当着信王的面承认。

面对一个对她百般示好的男人,说出任何柔软柔弱的话,是另类的勾引与暗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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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给信王任何机会。

“你?说的如果是上回在茶楼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们几个手帕交均在唠叨家里的婆母丈夫,人人嘴里嚷嚷着和离,我也不?过是说几句醉话,当不?得真。”

“如果,您指的是这回我替王书?淮拒绝江南豪族联姻,那我也告诉你?,这是我维护婚姻的策略,哪个女人愿意和离?珂姐儿那么小,我怎么舍得抛下她?”

“退一万步来说,信王殿下,我对您没有半丝男女之情,即便?我真和离了,我也不?会答应您,我心里曾拿您当兄长对待,可现在您的一言一行?对我造成了困扰,我恨不?得对您敬而远之,恨不?得永远不?要看到您。”

左右信王前世也没有成功,她眼下说话也无?需顾忌。她汲取上回的教训,炮语连珠,没有半分迟疑。

信王面无?表情听她说完,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可就是这样一张冰冷威严的脸,令谢云初生了几分胆怯,她往后挪了挪,做出防备的姿态,眉尖细细蹙着,有些?害怕。

信王见状,立即收了威压,缓缓吐了一口浊气。

他眉目低垂,执起那杯茶茗,浅浅啄了一口。

旁人嘴里唠叨着和离是气话,谢云初不?是,她从来不?是如此轻浮的女子?。

这丫头惧怕他是真,想和离也是真。

他恨自己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如此越发收不?住心。

现在说一切均是多余。

谢云初少时对他并非不?好,那个时候也曾被?他哄得娇滴滴唤他一声哥哥,谁欺负了她,他替她撑腰,有浮浪少年见她生得玉雪可爱,爱逗弄她,也是他站出来替她出气摆平,她曾经是信任而仰慕他的。

怪只怪他要走的路太艰险,谢家不?敢拿满门性命赌前程。

怪只怪他们之间横梗着一个王书?淮。

罢了,待将来大局定?下,谢老再无?顾忌,届时将王书?淮一除,谢云初不?改嫁他都难。

他不?觉得自己手段卑劣,江山他要,谢云初他也要。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拉开,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立在门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