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明夫人是?个没有城府的人,一颗心天真烂漫,哪怕是?上?了年纪,还有小姑娘的童真,竟然问起谢云初头上?的绢花何处来?,说要亲自替谢云初做一个,谢云初当真有些招架不住明夫人的热情。

“您别费心了,这玩意儿铺子里都买得到,我匣子很?多的。”

明夫人很?笃定?道?,“我能做得更好。”她常年独守空房,可不就是?折腾些闺房绣艺这些活计。

谢云初:“.......”

到了次日上?午,明夫人果然给她送了三支绢花来?。

均是?用软绒做的,色泽娇艳,样?式却?不似市面上?那样?的俗气,反而十分婉约雅致。

谢云初看到那绢花,猛然生?了灵感。

“我想起来?了,咱们的铺子便取名‘玲珑阁’,请明夫人做一些独一无二的绢花,别在每一套新裳上?....算是?咱们铺子里独有的标识。”

谢云初俨然如萧幼然附身,风风火火带着丫鬟赶赴店铺,恰恰那四身衣裳已?做好,她亲自上?身试穿,惹来?丫鬟婆子阵阵惊艳,一面又着人赶工,先?做二十套最精致的衣裳出来?,一面灵感上?头,当即画了一些绢花的式样?,请明夫人帮她做出来?。

这一日忙得脚不沾地,热血沸腾,以至于忘了今日是?初一。

还是?傍晚夕阳西?下,林嬷嬷不见主儿踪影,遣春祺来?铺子里寻她。

春祺见铺子里灯火通明,人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十分纳罕,至于那谢云初还趴在桌案前设计款式,她瞠目结舌,连忙过去,“我的主儿,您怎么还在忙,今个儿初一呢。”

“啊...”谢云初茫然地抬眸,从今日至初七,将是?她最忙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谢云初无心他顾,将什么初一十五都给忘了个彻底,她迟钝的反应片刻,问道?,“二爷回来?了吗?”

“二爷虽还没回来?,可他铁定?是?会回来?的呀。”

“那可不一定?。他临行在即,比我还忙呢。”谢云初俏眼嗔嗔,

前世王书淮食言的次数多了,她在他那里永远排在最后,“我正?有灵感,别催我。”

春祺只能等着她。

等到谢云初画完图纸,交代完裁缝师傅,已?是?半个时辰后,这一日脑中充斥着奇思妙想,精神?紧绷,回到家里方觉倦怠,沐浴更衣,累得径直往床榻扑去。

嬷嬷想催她警醒些预备着王书淮来?,可看着她俏生?生?的脸蛋陷在被褥里,很?快进入梦乡,也就没多嘴。

*

夜深,白凌凌的露珠一动不动黏在枝叶上?,远远瞧着不知是?夏露或秋霜,王书淮修长?挺拔的身影独独立在水榭,灯芒沉黯,照不亮他的冷漠的神?色,湖风袭来?,他紧了紧领口?,放松了方从清晖殿蓄起的那一身疲惫。

长?公?主给了他一张名录,上?面详细记载着五家豪族的家底明细,这些人是?长?公?主送给王书淮的弃子,具体该如何着手,王书淮犹在寻思,目光在波光粼粼水面落了片刻,脚步凝着不动。

明日便要出行,有了这份名单,很?多布局该要做调整,今夜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决断。

明贵在一丛芍药后候着,瞥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春景堂,又看了一眼背影寂寥的主子,有些犯愁。

今夜初一。

主儿不是?该去春景堂吗?

要不要催,他有些拿捏不定?。

换作平日明贵也不会如此迟疑,可这两日主子实在是?太忙,出行在即,有各路官员的应酬,有些许江南官员来?试探,更有皇帝与长?公?主时不时的召唤,还有户部日常公?务运转。

亏得是?王书淮心思敏捷,能力?卓著,一应均游刃有余地应付过来?。

王书淮吩咐过,初一十五需提醒他。

于是?明贵道?,“爷,时辰不早了,今夜初一,是?不是?得去少奶奶处歇着。”

王书淮慢慢转身过来?,春景堂的灯芒透过树梢渲染开,他盯着那一团光芒愣了一会儿。

目露迟疑。

他们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她心如止水,他亦是?该毫不犹豫。

可他心里不痛快。

再不痛快,却?明白,这是?丈夫的责任。

她能按部就班,他又有什么可矫情的。

她要子嗣,他给她。

王书淮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该做什么事,他往春景堂去。

林嬷嬷看到他,暗露欢喜,幸好留了水,替他备好衣裳,王书淮独自去浴室淋了澡回到内室。

墙角的琉璃灯微弱地晃着光,床榻上?蒙蒙浓浓拱出一道?身影。

王书淮一言未发上?了床。

闻到熟悉的气息,彼此身体都保留着和对方的记忆。

默契地配合,延展,蓄势进发。

比起床榻下貌合神?离,床榻上?二人显然更契合。

谢云初拱起玲珑的纤背,他的汗从绷紧的下颌跌落她背心,一点点交融,随着她倒抽一口?凉气,雪白的脖颈在夜色里划过优美的弧度。

好似酣畅淋漓,好似漫不经心。

她喘气不匀赖在床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亦是?及时抽身回了书房,继续忙后半夜的公?务。

翌日谢云初照旧赶赴店铺,王书淮回了户部交接最后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