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如玉啊。

如此美色,也不知到最后‘樱桃’会喂了谁。

池蘅一头扎进池水,水面溅开几朵水花。

果然世间绝顶的倾城色,轻易看不得,看了,会羡慕,会记得,会还想再看。

花鸟屏风后,清和坐在软榻擦拭身子,且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水声,她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不由失笑,那点子恼意也在扑腾扑腾仿佛没休止的水花里散到九霄。

哗啦啦。

哗啦啦啦。

池小将军乐此不疲地在水里探进探出。

池水洗涤过她俊俏微红的脸庞,沾了水意,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层柔和的水光。

鲜嫩的花瓣沾在脸上、发间,她再次从水池探出头,清和已经穿好衣裙好整以暇地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睨她:“还不出来?再泡可要皱了。”

“才不会皱。”池蘅惦记她‘小气’不让人看,头埋进水里,不消几息猛地从里面站起身,水花腾起溅落,细碎的水珠飞溅到清和侧脸,少女清瘦有力的身板大咧咧盛放在眼前。

饶是还未发育完全,这身躯也称得上得天独厚,淋漓水珠勾勾搭搭着明艳含香的花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清和目光下移,待看清腰腹以下若隐若现的隐秘光景,喉咙轻滑,故作淡然地别开脸,音色冷淡:“又在胡闹,快上来。”

她抬指抹去溅落眉间的水珠,指尖颤抖,转身之际下腹罕见地升起一分热,她懊恼羞愧扶额,清眸缭乱开缤纷桃花色。

“哼,姐姐。”

小将军打赢胜仗般利索地抬腿跨上来,那句“哼”和那声“姐姐”放在一块儿,可真是一个不客气一个客气。

清和当然晓得她为何要“哼”,总归是一些“你看了我却不准我看回来”的小孩心性,而那声“姐姐”,骄纵里透着乖巧。

脱去男装,阿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和她强调,她是女子。

女子看女子,能如何?

沈清和心神摇曳:女子和女子,当然想如何便能如何。阿池是女子,不也照样惹得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见这爱与沉沦,从来与性别无关。

擦肩而过,池蘅一改气性,温和弯眉:“本小将军大度,不和姐姐计较。”

想起之前望见的景致,清和脸颊腾起不同寻常的热。

见她脸红,池蘅颇有一种‘今日和姐姐泡温泉大获全胜’的觉悟,美滋滋地拐去屏风穿衣:“姐姐,我们哪天再来?”

清和抿唇沉默,玉指轻揉发烫的耳垂,又羞又气:“等你长大了再说。”

她扭头就走,池蘅急得捞着腰带就往外跑:“欸,姐姐姐姐……”

她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沈清和眉心一阵跳。

“婉婉,你怎么不等我?”

小将军自从坦诚女儿身,‘卖乖、使坏、装无辜’可谓成了家常便饭。

清和一眼看进她狡黠清澈的眸子,心生无奈,语气和软下来,远山眉舒展:“还不过来?”

“来了!”

池蘅一脸乖顺地在她面前站定,自觉张开双臂,头颅微扬,安心享受被人整衣束带的绝好滋味。

她眸光清亮,笑意从眼眶溢出来,清和弯腰为她扣好玉带,不经意抬头,四目相撞,撞得两人各自心尖一荡。

池蘅看着她不言语。

十四岁,最是鲜活明快、雌雄莫辨的少年人,星眸璀璨,唇红齿白,笑起来轻而易举暖化人心,单单看着她笑,清和心腔升起满满的怜爱,手拂过她肩发,温声软语:“嗯?”

小将军未语先羞,深觉自己贪心,她眼睛弯作月牙,藏好羞赧,睫毛眨呀眨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启唇。

“说呀。”清和不紧不慢催促,低眉抬眉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从容优雅。

池蘅搓搓手,慢吞吞上前半步下巴搭在对方香肩:“婉婉,我们还有没有下次?”

“下次啊……”

清和看向蒸腾的水气,回过神来小幅度摇摇头,手离了小将军白嫩下颌,提裙走开。

池蘅愣在原地,长腿迈开几步追上她,闻着两人身上相同的花香,心满意足,不再执着问还有没有下次,下次一起泡澡会是何时。

两人并肩而行,临出【醉仙池】,清和藉着广袖遮掩轻轻勾住小将军温热的小拇指,池蘅眼睛一亮,识趣地缄口不言。

簌簌雪花降临【迎水别庄】,天地素裹,脚下的石板路似乎没有尽头。

白雪落在乌发,拒了琴瑟递来的油纸伞,沈清和颇有闲心地勾着某人手指走过这条路。

“阿池,你说我们老了,会怎样?”

池蘅认认真真思考片刻,笑道:“老了,我们还是会在一起啊。”

她凑过去附耳道:“姐姐会守住自己的心吗?”

刹那间清和以为自己暗藏的心意被窥破,定定望向那双澄净无害的清眸,须臾,神情转为漫不经心:“婚约已定,试问还有谁敢动我的心呢?”

“姐姐的心不给旁人,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年少如此,年老亦如是。”她喟叹一声:“过了冬就开春了。”

开春,两府订婚,她们便是顺理成章的未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