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1 / 1)

“倘他念着几分你们的旧情,如今这件事也不会传到我的耳朵里…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你说说,玄桓――”

“下一个听你逼疯胞弟故事的人,又会是谁呢?”

分明醉意翻涌的浅魄色眸中闪过一丝清明:“玄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你如今…如今合该感谢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杀人灭口…嗝儿,还做出这样一副死人脸给谁看?”

“包括…嗝儿,包括老子这么大老远来,你之前从来都没主动找过我,路上还以为你是出了何棘手之事快马加鞭没日没夜地赶来…结果你倒好,不紧不忙地,还故意把老子的茶浇毁了!”

半醉间已然有几分大舌头话都说不清的男人罕见地半撑着脸皱着眉头控诉起来,说话间甚至还滑稽且恶意地朝着玄桓脸上狠狠打了几个酒嗝,趁着亢奋的酒劲嘟嘟囔囔骂道:“我就说你这人活久了就是有病…大惊小怪的,见到那丫头第一面我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看你就是喜欢老牛吃嫩草,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就爱搞什么师生恋,我瞅着她与那个丫头也长得不像…唔,不过你这石头老男人找对象选得还挺刁钻,老子现在还得仔细想想…怎么从那个霆??神君和零随的眼皮子底下给你捞人…”

“要…嗝儿,要不是看在你身体这样,老子…老子才…才懒得帮你搞这些风花草绿的破事!”

语罢,眼见着面前之人紧绷着脸一脸严肃地方要张口说些什么,零郁却猛然站起身来,半弓着腰颇为兄弟义气地狠狠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抢在玄桓开口前又报复似地狠狠朝着男人脸上狠吐了一口酒气:“哎…兄弟,都懂都懂…嗝儿――”

“你不行也不是你的问题,本身就是魔毒未清身体有毛病嘛…你…你放心!你兄弟我,这么多年人脉,就算…就算把上界那个药…药薪绑来,也务必让你重振雄风,床笫之间不再唯唯诺诺!”

“……”

玄桓满脸复杂地觑着面前不知道已然脑补了多少的零郁,居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到无语,然醉醺醺的零郁却显然摆出一副‘都懂都懂尽在不言中’的表情,着实有些莫由来的欠揍。

深吸几口气,几乎是强行压下即将冲出喉口的郁气,玄桓方才对着面前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人影垂眸缓道:“我如今找你来,是想要你带走她。”

“魔毒入骨…我已时日无多。”

452、商人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t心跳

来源网址: /books/680110/articles/9676666

452、商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短暂地微怔之后,浅魄色长眸中氤氲许久的雾霭瞬然消散大半,酒精带来的迟钝似乎令得零郁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面前这位相识许久的‘老朋友’这般认真的言语,怔愣半刻,半扶额的大掌方才将一把散散垂落而下的几缕额发向后捋平,酡红俊脸似乎还带着几分忽而的茫然,分明干涩不少的语气却依然故作玩笑道:“…你怕不是故意寻我好笑!年前见时分明我才探查过你体内的魔毒,已然被控制得很好了,如今魔族动乱卷土重来,你养好身体势必不久就能有彻底清除魔毒解药,就算他日想要恢复行走也并非不能…”

“再…再加之神荼…你该相信…她能复生一次,或许就有第二次…你其实完全可以…”

“是又如何呢?零郁。”玄桓只是抬眸静静看着面前之人一时口不择言的乱,认真的面色始终毫无波澜,敛眸间平声打断道:“…我如今的存在不过是往事对她的拖累。”

“当年如若没有我,也没有玄拓,或许她身为雩岑的一生都能过得平安顺遂、夫妻和乐…荼儿是荼儿,阿岑也只是阿岑,所遇的一切不过只是他人强求,她其实没有必要为自己的过去承担什么,也不必在全新的人生里还遭着往日的拖累,这般说来,她是不是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希望她好,即使她的人生里没有我…”男人的声音沙哑:“…我只望她好。”

“…可你想过她麽?!”面前浅魄色的眸子似乎波荡得那样厉害,玄桓只是怔怔看着零郁颇为激动般地拍桌而起,他眼中时间和声音都仿佛被凝滞得更为漫长,似乎就连男人揪着他领子的怒吼也变得那样闷闷地扭曲…像是从海底倾听被季风卷起海浪的声音,窒息而模糊。

“……”

他没有回答,或而耳边扭曲到早已不明何意的声音也令得他不知该怎样回答,沸腾的血液像是在灼烫地燃烧,耳膜遭受挤压的刺痛像是浸没了万米海底的水压,在那个万物皆消散的世界里,声音似乎都也都变得那样毫无意义,唯有漫无目的的沉寂是永恒的旋律。

“……倘若她有一日…!!……”

耳边的嘶吼依旧在继续,压抑许久的魔毒却更剧更烈地在每一寸骨血肌肉中肆意横行,像是对于十万年来的抵抗压制更为狠毒疯狂地报复,玄桓只觉耳膜剧痛,听觉似乎都在一寸又一寸地消散,他看见面前之人恨铁不成钢的愤慨神色,薄厚恰到好处的嘴唇一张一合…断续传来的信息混乱不堪,像是一幕颠倒黑白的滑稽哑剧。

窗外寒鸦飞渡,骤雨正潇。

“零郁…你会爱上一个,十万年前就不爱的人麽?”

在一片令人颅脑尽销的巨痛之后,玄桓终是抬眸,望着他的脸忽而无声地笑了,他读得懂唇语,却垂下眼去逃避了全部。

“她过去不会爱上的人…将来也不会。”

“我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这一切也早该结束了。”

耳侧逐渐全然的静谧带起一阵刺耳的长鸣,身体滚上的阵痛似乎比方中魔毒的那日烂穿腿骨的惨烈还要更为剧痛几分,似乎是这长久以来病痛的折磨早已令人习以为常,他却一时觉得自己从没有那样的平静,就好像这十万年来的事…不过只是他那日中毒死去之前的一场走马观花的闹剧。

身上的痛,不过是一切终将结束的暮曲。

“…还有绫杳呢…!…”似乎被万米海底压强鼓胀的极限的耳膜瞬然涨破,挥手击落的黑白棋子洒落了一地,黑与白的割裂中,男人向来工整的衣襟也被青筋横爆的大掌抓得一片狼藉,“好啊…既然你打算去死,那便早该一个人干干净净地死掉,反正你一死也是神魂俱消,一点渣都不会留下,也省得别人多费功夫给你收尸了!你又何必现在冠冕堂皇地坐在这里差使别人来替你照料身后事!你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绫杳…”天青色的眸光长长凝滞,印照那张掉落在脚边的虚红影子:“她…还是个孩子…不会懂,也不必懂这些…”

玄桓只是平静地、波澜无波地觑着面前之人微微发红的眼眶,随后轻轻抚上衣口那只始终止不住颤的手腕,缓慢却又坚定地扯落:“零郁,你要什么报酬都好…术法、古籍、毒经、医科…只要我有,我身死之后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你不是喜欢我的那些术法阵图许久了吗,那些从未有过复本,是这世间独一份的稀有…乃至于,当日我走时都未给三清与白泽遗下任何留存,包括一些疑难之处的注解这段时日我也都尽然写好,除了她尚未学完的一小部分我分了出来,剩下其余的你尽可以拿去…”

“我只望你将来能善待穆青,也为她寻一个好去处…”

“无论是回兑泽,西去大漠…还是她将来想去的每一个地方…我已然做不了太多,唯望还能再帮她一把,让她过她自己想要的人生。”

“玄桓…”随手挥落一桌的茶盏,叮当碰碎的错落声中,屋内酒茶洒落间混合的奇异香气愈发浓郁,零郁近乎怒极反笑,残忍晕开的眸光满是失望与嘲弄:“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虽说天帝一脉与三清向来不对付…可他以为,这么多年来,他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

“哈…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他觑着他讥弄地笑出声来,像是在笑对方如今端上台面的筹码与冷漠,也是在笑这么多年来自作多情的自己:“…还是你玄桓始终利用的工具?”

“萧何…你是个商人。”

玄桓面无表情地静静坐着,似乎始终在冷眼看着他独自一人的独角戏: “又何必与利益为难?”

“哈…商人…好一个商人…!”男人被气得直颤,踉跄着后退两步,然侧眸间,零郁却望见那照不尽的阴影深处,一箱又一箱的古籍似乎早已被人为整理归纳堆叠整齐,这般巨大的工作量显然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算起日子,他近乎可以断定玄桓前脚给他递了信之后,后脚便已然开始为今日的‘谈判’做足了准备。

饶使零郁并不想承认,这的确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上古的术法机括典籍几乎随着战乱历史的变迁早已遗失大半,许些在十万年前便已十分先进的金木之术如今也近乎尽数失传,当今繁荣的上界虽说早有能人异士研究出其他的相同用途的方术,却始终多有短板或无法大规模施为…玄桓之所以为玄桓,由当年名不见经传的父神六子最终成为三清中说一不二的领头之人,也离不了他出众的巧思与才干。

抛却单纯的武力值外,几乎可以说玄桓在其他方面都是出众的可怕,神魔大战之时,仅凭他研制的机括陷阱,便足以三步之外、血流漂橹,真正的聪明人从不会仰赖于粗俗的武力,光是那等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筹谋,一场战局还未开始,便早已被写定了结局。

一旦这些‘失传’的方术重见天日,零郁近乎可以想象手握这些资源的他拥有多大的筹码与优势…乃至于他若是想,完全可以借助仰赖积攒的人脉重新组织一方势力重回上界,到时无论相比于当今风头一时无两的天帝零随乃至于老牌势力三清、紫府洲,都全然可以成为不逊于这几个巨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