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1 / 1)

重霄俯身拾起那道娇小身影离去时不甚从发间滑落,静静遗落在门前的那朵星落,鼻尖深深陷入柔软万分的花瓣,却闻不到半分清香,漂亮而又轻柔地像是一朵假花,唯余发间的半分温热终也在星辰掩映散去。

数万年之后,他恶意又故意地撒了个谎,或许是出于嫉妒那个少年身上几近于无的星息,或许仅仅只是个玩笑罢了。

“她说,每朵花都会说话,只是我们听不见,只有她能听得见。”他极为怀念地摸了摸纸上极为逼真的淡黄色小花,像是重新见到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一般,咧嘴笑了笑,“我当时总怀疑她是在框我的,你说说,一朵花哪会说话呢。”

每一颗星星死亡之前,都会是它人生中最亮眼的一刻。

绚烂过后落下的星尘留恋世间,化为一朵朵漂亮的小花根植于星界,期望有一天能够再度成为夜空中的一点光亮。

他恶劣地对着那个少年笑,好像在笑他,又好像嘲笑的只是早已预见结局却无力改变、放任自留自己。

神荼她…只会将星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他一个捡来的人又在炫耀什么呢?

哪怕当时尚还年轻的、名作濯黎的少年已然崩溃,他咬着牙,感受着那因为星落破碎仍残存的余息,依旧装作不知所谓地笑着,心无波澜。

他到底…或许只是可惜罢了。

只要自己光如日月,便不需星辰来守护。

而知晓噩耗的那天,也是那只魔蛇终是化形的那日,她没有来…也当然不会再来了。

他愣怔怔地看着那个被昔日好友托付的魔蟒化作一个头顶乱糟糟红黑杂毛的八九岁的小孩便消失无踪,哪怕她早已絮絮叨叨念了多次这魔族的化形时间真是迟缓,却终未想到是在这样一天。

他喜欢的,本就是安静的女子,乱糟糟、风风火火的人,只会叫他头疼。

他不爱她。

就像,她也从未爱过他。

…………

玄桓没有回应。

或而对影成三人,绫杳站在两个男人倒影重合的阴霾之中,她甚至可以品闻到屋内还未散溢的茶香,却触及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似梦,非梦――

她转眸望向那完全浸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的男人,一明一暗之间,时间却仿若瞬然定格,就连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柔烟都定在了原地,绫杳尝试着朝着向那个女子消失弯折长廊走去,指尖触及的瞬然崩塌,才让绫杳瞬然确定了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猜想…这便是玄桓的梦,更或者确切的说,这是男人的回忆。

回忆唯有对方所记之处方才得以真实构建,远处的山峦与宫灯确乎只是一副回忆之中的贴图泡影。

这同时也意味着,如若她距离玄桓过远,那么这段记忆也会因为她的无意触碰而再度崩塌。

黑暗中,崩裂的场景仿佛若碎片光点瞬然飞散,四周瞬然再度的光亮,令得绫杳忍不住抬手挡住了那叶片之中掉落的碎光,然还未来得及等她开始回忆那盗梦之术如何自主切换搜看自己想要知晓的部分之时,男人单薄的身影已然再度从她身体穿透,一身淡色的青绿长袍,向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书庐行去。

407、蟠桃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t心跳

来源网址: /books/680110/articles/9201752

407、蟠桃

一个、两个、三个…是一堆的蟠桃。

书房中,鲜嫩欲滴的蟠桃三三两两地滚落了一地,桃香浓郁,十分诱人,不同以往的却是每个桃子最红的尖尖旁,俱都被人颇为恶劣的啃掉了一口,几乎无一幸存。

明明身处回忆,绫杳几乎都能感受到男人铺面而来无奈与饱含的怒火。

“你若贪食,要吃一个两个倒也无谓…可桃园万年只产那般分量的仙桃,分到三清的尚未多少,还得计算着分赏给下界八荒的附族,你――”

男人气得几乎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面前之人忽闪着大大的杏眸仿佛半分未解对方的怒火,那时的玄桓面容间尚还泛着几分未至成熟的青涩,对着面前这完全软硬不吃的顽石像是要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怨气全都倾吐,全然与绫杳记忆中喜怒不行于色的木讷模样大相径庭,然还未等到他将那怀中的愤气尽数抒发,便见那愣愣听了半晌训的身影只是歪着脑袋轻笑了一下,继是缓缓将背在身后的手转出。

小小的手里,举起的手高高捧着一个同样被小小咬了一口的蟠桃。

“六哥哥,我都尝过啦…这个给你,这个最甜。”

湛湛的杏眸坦然地直直盯着男人满是怒容的面庞,完全不解对方话语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干净地笑着,仿佛这一切的关系与政治都与她毫无关系。

舍不得吃最甜的尖尖,所以她只是很小很小地在旁边咬了一口。

她不明白他的怒火,她只是想要将最好的送给他罢了。

“……”

捧着桃子的那双眼睛很亮,直勾勾却又如此坦然,仿佛一眼可以望尽的、清透的净潭,又似是每夜澄澈的、毫无云层阻隔的星空,或许总会让人误会,她捧着的不只是那颗桃子,还有她的心。

猛然静止的画面瞬然崩裂,转瞬之中的落叶纷飞,天光晦暗,场景游移间,男人信手盏茶,瞧着那不远处绕着池塘追着星星点点萤虫的娇小身影绽开一笑,头顶是望不尽的满目繁星。

“六哥哥,这个给你。”

俯身拂去面前之人额间的碎汗,交到他手上的琉璃瓶中,满满的萤虫在通透的瓶中忽闪忽闪着缓缓游移。

夜晚,他们也曾坐在屋脊仰头看星空,望月亮。

冬日,银装素裹的天地之中,裹着厚厚大袄的娇小身影蹲在院里,冻得通红的手全然浸在冰凉的水里,小脸灰扑扑地将强拔白泽一族族长头上最为珍贵的那缕黑白鬃毛一根根挑选洗净,门外是某只追杀至此、强行被薅秃了脑袋毛的神兽烦躁摇着尾巴的骂街身影。

劈砍春日的新竹,她怀中抱着一支新鲜折来的青梅,送了她一只颇为粗糙的毛笔,颇还叮嘱他尽可以好好使用,她已盯上了白泽族长再度新长的鬃毛,到时还可再做几根。

屋内新鲜的水汽环绕,鼻尖是青翠的青梅香气,她将怀中尚还沾着层滴春雨的梅枝随手掷在画筒中便又跳脱着笑着跑开去,欲坠的春露沾湿了画卷,尚还泛着几分潮气的画卷墨色蜒淌,复提笔,在男人的暗含笑意的轻叹下,挥毫成为画中女子怀中虚抱着的青梅枝。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日复一日万年无变的四季好似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变得那样的不同,去年之春不复今年,昨日之雨,又好似与今日的雨不甚一样。

每日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