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走向最里的房间,门开着,室内空无一物,被褥整齐地叠放在一侧。教皇弯腰,指尖拂过平整的床铺,仿佛将其上残留有的一丝幻觉似的温度与气味收容于指尖。
体温仿佛曾经存在,又仿佛已然消失。
露西在他们身后跟上来,松了一口气。
希欧多尔要比楼上的值夜人更早发现教皇的到来,在警报拉响时他已悄然带着艾西离开,谨慎地抹消了痕迹,却也匆忙到来不及同她打声招呼。
“你难道以为她在这里么?”露西站在所有骑士之后,沉声问道。
“难道她不在么?”教皇冷冷反问,“我没有兴趣知道您隐瞒她去向的理由,我只要见到人。”
左臂上的契约传来隐痛,艾西在离他相当近的某处,却在不断远离他。他抬步朝另一个出口而去,神殿骑士分出部分守在原地,另一部分跟上他的脚步。
露西叫住他。
“不要去”她喊道,“不要做让她恨你的事。”
教皇的背影一滞,但他并未回头,也并未停下脚步。
“恳求他。”
她曾这样告诫艾西。
若是见到了教皇,无论他要做什么,务必先恳求他,恳求他不要,恳求他停手。
艾西用力地点头,说她记住了。
她一定会求他的。
露西看着女儿无知无觉的脸,心想,这是何等残忍。
她的确不喜欢教廷的圣子,而这一切也的确足够残忍。
对所有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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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猎猎的风从耳畔吹过。
马背上的颠簸被风的魔法所稀释,艾西被希欧多尔护佑在怀中。
教廷的人追在他们身后,像执着的猎人那般死死咬住不放。追兵根本不打算遮掩自己的行踪,这片废弃的荒原里,他们的存在如暗夜里的灯火般清晰。
这是教皇的宣告,无论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们。
希欧多尔曾是赛门的弟子,他已藏匿起痕迹,而教皇仍能知晓他们的所在。
艾西握住自己发烫的右臂,她挽起袖子,一直隐藏在肌理下的契约浮现在皮肤上,图样鲜艳,仿佛金粉描摹。
“这是什么?”她不安询问。
是印记,是契约。
果然,教皇怎么会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又怎么会仍持有理智。他一定是留下了能令他心中稍安的东西,就像线牵着风筝。
“我们是不是逃不了多远了?”艾西在他怀中问道。
她的声音相较于风而言太轻,鹅绒般落在希欧多尔耳畔。
“对不起。”骑士说,“我本答应要带你离开。”
“没关系。”艾西说,“我们在前面停下来吧,我看过地图,前面有一间屋子。”
那间荒废的建筑已出现在视野中,白色交谈伫立在荒原上,被旷野上的风和雨水腐蚀得残破,近看只是一处风雨都无法遮蔽的断壁残垣。
希欧多尔抱着艾西下马,走进那间废弃的教堂里。这里已连风雨都无法遮蔽,过路的猎人和游侠都不会选择此处歇脚,里面很干净,只有风带来的尘与土,神像的脸上留有风化和雨蚀的斑驳痕迹。
“我在地图上看到这里啦,”艾西仰头望着残破的神像说,“我当时想,要是我们经过这里,就停下来,然后……只要耽误几分钟,就能完成仪式。”
她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对戒指,一对朴素的黄铜戒指,那是她从妈妈的首饰盒里翻出来的,本已旧得蒙了一层黑锈,昨天晚上,她已用从厨房偷来的醋仔仔细细擦拭过,将它们擦得光洁发亮。
虽然仍只是黄铜而已。
她第一次从母亲那儿偷东西,只敢拿了一对看起来又便宜又没有含义的戒指。艾西将其中一枚放在骑士手心里。
教堂与戒指,朴素的指环在掌中烙铁般发烫,希欧多尔忽而轻轻地笑了一声。
艾西看见他笑,好像常年积雪的山顶在晴日下忽而稀罕地融化,冰雪下生着青草,红色的蔷薇花绽开,开在他的双眸中。
他亦从怀中取出两枚戒指,戒身银白,嵌有红宝石。
“我找不到别的金属,也找不到好的宝石,于是只能用这个。”希欧多尔说。
他的佩剑缺了一块,剑鞘上白银做的边饰被取出,嵌着的宝石也被取下,红宝石组成的蔷薇缺了一角,变得空荡。
昨天夜里,在出发前最后修整的时刻,他将风神之刃横放在膝头,取下其上的银饰,将它们揉成圆弧。
他极少制作这些,也从未学过手工。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让戒指成型。宝石太大,镶嵌在中间,显得这戒指大而笨重。
可他找不到更好的。
他在灯火下看这对戒指,他想它们粗糙且丑陋,是一件不合格的礼物。
也许他不该将它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