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敞着,谢潇南原本正倚在门框上吃包子,见状他面色如常,扭了个头,回房去了。

游宗立马搁下铁去追,嘴上喊道:“世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当初不是说我文韬武略,学富五车,办事利索,头脑聪明,所以才将我招进来当军师的吗?”

温梨笙见他追着谢潇南去了,干脆拎着游宗搁在桌子上的铁锤也回房,将锤子给藏了起来,免得他一大早再敲个不停,扰人清梦。

她回去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先前被吵醒的气已经完全消了,洗漱完穿好衣裳出门,就见平日里在院子外边训练的士兵今日一个都不见,门口一下子变得空荡。

游宗拎着一个长杆从屋中走出来,温梨笙就上前拦住:“游军师,他们人都去哪里了呀?”

游宗没在意早上的事,晃了晃手中的长杆道:“世子念在快要过年了,就给他们放了一日的假休息,都跑出去买东西了。”

“那你这是要去哪?”温梨笙看了下他手里的长杆,觉得有些眼熟。

游宗就道:“世子要拆旗,有一根杆子落下了,我回来拿的。”

“拆旗?”温梨笙心中一惊。

沂关郡那高大的城墙上,是当初谢家人带着将士来打退诺楼人的时候建起的,距今已有几十年,城墙上的插着一排梁字大旗,每回起风的时候就迎风招展,长长的旗须飘扬起来,是沂关郡更年不变风景线。

谢家人当初亲手插上的旗子,如今要被谢潇南给拆下来了,就意味着沂关郡也要升起谢字旗。

眼看着游宗又往前走,温梨笙就追赶了几步,说道:“我也要去。”

游宗想了想,觉得带她去也无妨,于是道:“那便一起去吧,一起将沂关郡收入谢家麾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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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前世番外11

外头的天气冷得厉害, 温梨笙这般不怕冻的人也穿上了厚厚的氅衣,抱着兔毛手暖坐上马车,跟着游宗一同前往城门处。

沂关郡有南北两扇主城门, 建起的高墙上都插着大旗, 谢潇南此刻正在北城门上头。

马车赶到主城门时,周围静穆无声, 听不见街道上应有的热闹。

她撩开车帘时,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直直地扑在脸上,冻得她忍不住瑟缩一下,跳下马车就看见周围站满了谢潇南的士兵,个个站得笔直如一根立在地上的杆,手中持着一柄铁头枪, 目视着前方。

高高的城墙之上也站了一排人, 温梨笙抬头看去, 一眼就看见披着雪白大氅的谢潇南立于正中央,他身旁就是城墙上唯一一杆大旗, 那面旗隔两年就要换一次, 都是温浦长亲上插上去的, 眼下狂风呼啸,那面刻着“梁”字的大旗正疯狂地飞舞着,长长的旗须飘摆, 时不时从谢潇南的头上擦过。

他站在上头朝下望,烈风撩动他的长发, 将柔软的狐裘吹得乱舞。

他似乎在与温梨笙对视, 又似乎在看游宗手里的长杆, 因为距离有些远, 温梨笙看得不清楚。

游宗拿着杆问道:“温姑娘可要跟我一起上去?”

温梨笙摇摇头:“我就在下面吧。”

毕竟这些都是反贼的行为,她可不想参与。

但沂关郡是温浦长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只要这里不陷入战乱,就算插上谢字旗也无所谓,温梨笙不会螳臂当车。

游宗见她不上去也没有勉强,自己拿着长杆就顺着石梯爬上城墙,来到谢潇南身边时接过一面棋子绑在杆子上。

城墙上的风尤其大,刺骨的冷意无孔不入,吹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是她自己要来的?”谢潇南还在往下看,面容像是被寒风裹上冰碴似的。

游宗用袖子挡了挡脸,说道:“温姑娘听闻世子拆旗,所以要跟来看。”

谢潇南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后,他才转头,扬声道:“拆旗!”

呼啸应声而起,狂风铺天盖地的卷来,所有士兵同时动手,将一排旗从旗洞里提起,割断绳子,一杆杆梁字旗就这样被逐一摘了下来。

当中最高最大的那面旗被谢潇南拔起,他将旗杆搁在墙头上,长剑一挥,那挂着旗的一半就径直从高高的墙头坠落,被风卷着,晃晃悠悠地砸在地上,跌入尘土里被卷成一团,距离温梨笙只有七八步。

随后一杆杆谢字旗被插上去,崭新且颜色分明,当中那根最大的旗被竖起,经过腊月的风一吹,再展开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大的“谢”字,意味着沂关郡已经是谢潇南的领地。

他站在旗下,清冷的目光落在下面,就见所有士兵齐齐跪在地上,朝上头的谢潇南拜低头颅,场面庄严而肃穆,底下唯有温梨笙一个人还站着。

俗话说天下之土莫非王土,而今谢潇南却依然占领大梁的半壁江山,将一座座城池插上谢字旗,也不怪人人都说梁氏倒台已是大势所趋。

温梨笙看着站在上面受千人跪拜的谢潇南,心想或许他真的会一直往前走,不会有人能够拦住他的脚步了。

拆旗结束之后谢潇南从上面下来,雪白的大氅不染纤尘,将他衬得超凡脱俗,跟卑鄙小人心狠手辣之类的词完全不沾边,站到面前时,他还没说话,眼睛率先看到了温梨笙抱在手中的兔毛手暖。

于是一伸手就把手暖给拽了过来,手钻进去的时候里面是热乎乎的,将他冰冷得有些僵的手指包裹住。

温梨笙一时不察,手暖被他抢走,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也不好再去给他争抢,于是将手缩回袖子里挤出一个笑:“这旗子做得挺好看的哈。”

谢潇南回头,从下往上看去,城墙上飘着一排谢字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出一个笑。

游宗也自后面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士兵,手中拿着被换下来的旗,在游宗的指挥下折断旗杆然后全都扔在那面被谢潇南砍断,从上面飘下来的旗上。

继而浇上火油,谢潇南将一只手从手暖中探出,接过被风吹得疯狂摇摆的火把,扔在那堆旗子上,火势腾地一下就蹿起来,将所有旗子迅速点燃,连着旗杆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火光印在谢潇南的大氅上,染亮了他墨黑色的眼眸,显出一丝冰雪中的暖意。

所有旗子烧毁只用了片刻工夫,城下一些焦黑的木头和灰烬,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如一场盛大表演的落幕,谢潇南这才道:“走吧。”

温梨笙两手一揣,走了两步,说道:“世子,买些年糕回去吃吧,我知道有个老头打的年糕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