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遗憾地叹一口气:“我可是练习了很久的。”

说着她再次动身,每次的攻击对象都是温梨笙,谢潇南将攻击一一挡下,应对得轻松。游宗见状匆忙对藏在暗处的护卫招手,几人迅速从人群中聚拢过来,周遭的人见这里打起来,一下四散而逃,空处一大片地方,四周变得相当宽敞。

不过这人似乎也不是单枪匹马,就见几个身量极高的壮汉从各处翻出来,一早就在此埋伏好一般,一半负责与聚拢而来的护卫交手,一半帮着那女子对谢潇南发起攻击。

游宗也会写拳脚功夫,但并不精通,在这情况下他靠着护卫的帮扶倒也能保全自身安危,只是谢潇南身边带着一个温梨笙,有一只手用于将她抱在怀中,应对一两人还好,人多了也难免吃力。

游宗就喊道:“世子,咱们先撤吧!”

谢潇南去不同意:“抓人,要活的!”

游宗见他不走,只好又喊道:“我从这边活捉,你别手下留情!”

谢潇南反手挑到面前人的武器,手上速度快到几乎看不见,利刃一下就从那人的脖子上划过去,刃尖割开喉管,血瞬间就喷涌出来。

温梨笙正好在这时候回头,近距离看见了这样的一幕,继而喷射出来的血溅到她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吓得身子一震。

上回看见孙鳞的头在地上滚的场景,她连续做了两日的噩梦,如今再见这血腥场面,依旧吓得厉害。

谢潇南往后退了些许距离,低头看她一眼,就用手掌在她的后脑上,将她的脸撇过来按在氅衣里。

温梨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浓黑,就听见耳边叮咣响个不停,谢潇南抱着她不断地一动,在吵杂的声音中,她似乎听见谢潇南因剧烈运动而不平稳的呼吸声。

很快,周围就安静了,谢潇南放开她收了剑,拿出锦帕开始擦拭手上的血。

温梨笙有些晕,看了看周围横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流出的血几乎攀上她的鞋底,她匆忙又往后退退。

街道上已经不见行人,路边的店铺也闭上门,周围一排清冷寂静,游宗那边活捉了三人,其余的全死在谢潇南的手下,他神色冷峻,跟宰了几条鱼似的寻常。

温梨笙身子晃了一下,肩膀挨着谢潇南的大氅,本能地伸手抓了一把借力。

微小的力道传过去的时候谢潇南低头看了一眼,受了惊吓的温梨笙显得弱小又无助,一副极为乖巧的样子,甚至都没意识到她正拽着谢潇南的大氅。

游宗擦了擦脸上的血,走到谢潇南边上,小声道:“好像都是诺楼国的人,一般是问不出什么的,他们最爱以死封口。”

“那个装成老人的不是诺楼人,只不过让她跑了。”谢潇南说道。

恰逢马车缓缓驶来,谢潇南就从后面轻轻推了温梨笙一把,示意她上车,而后对游宗道:“你先把人送回去,我带人将郡城封锁,他们肯定还在城中。”

游宗点点头,紧跟着也上了马车,帘子放下之后见温梨笙还有些慌张的模样,就冲她笑了笑:“温姑娘别害怕,你在世子身边是绝对安全的,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你。”

温梨笙在心慌之中抬眼,看向他:“为什么?”

游宗就打趣道:“我不是说过嘛,你很得世子的喜欢,他对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向来都保护得很好。”

温梨笙没有在意这句话,只是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忽而皱起眉头道:“有人要杀我,为何?我在沂关郡二十多年,从未与人结下死仇啊?”

“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游宗道:“那些人是跟大梁比邻的诺楼国人,他们对北境早就觊觎许久,但世子的兵营挡在边境,他们即便是想对北境下手,兵马也过不来,所以对世子怀恨在心,一心想要除掉他。”

“那为什么朝我攻击呢?”温梨笙疑惑不解。

游宗眼眸往窗外转了一下,并没有如实相告,而是道:“因为你最弱啊,他们动手肯定挑着最弱的先下手,对吧?”

温梨笙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一路无话,回到孙宅之后游宗将她送回了庭院,自己又带着人出了宅子,余下的人全部守在庭院周围负责保护温梨笙。

她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个人站在面前被割开喉管的场景,心有余悸什么事都不想做,便泡了个热水澡躺上床,沉沉睡去。

另一头,一番混战之后阮海叶带出去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她自己带着伤在城中兜了好几圈,才逃回营地。

那是一处地下楼房,走道上点着灯,阴森冷清。

她一边按着肩上的伤口一边下了楼进入自己的卧房,找出药粉撕开衣裳,将药粉覆在手心而后整个盖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死死地攥紧拳头。

直到那股剧痛过去,她才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慢悠悠地抱扎起来。

刚把纱布缠好,门就一下被踹开,身量高大的男人低了下头走进房中,浅淡的眸子看了她的伤势一眼,开口说了句什么。

其后一个女子从后面跟进来,说道:“殿下问你带出去的人都在何处。”

阮海叶将衣裳穿好,先灌了一口酒,接着才回道:“死了,还有几个被活捉,只有我逃出来。”

男子眉头紧皱,勃然大怒,又说了一句拗口的诺楼语,阮海叶一下也怒了,把酒壶重重地摔在桌上,抬手撕脸上的那些老皮:“你少他娘的跟我说诺楼话,我听不懂,不想说就滚蛋,别在这碍老娘的眼。”

洛兰野一把擒住她的脖子按在桌子上,冷声道:“你不怕死吗?”

阮海叶笑了一下:“我怕不怕死,你还不知道?行,你杀我吧,再找别人给你卖命,反正老娘也不想干了,他娘的今日差点死在那个世子手里,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洛兰野听她这样说,却又松开了她:“你暂时还有利用价值,没那么容易死。”

“诺楼王子,我们是在做交易,我不是你的奴仆。”阮海叶扭了扭脖子,说道:“我希望你对我尊重点,否则你们在沂关郡将寸步难行。”

洛兰野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你不需要说这么多话。”

阮海叶喝了口酒,说道:“我已经试探过了,那温郡守的女儿对谢潇南来说确实非常重要,她会成为钳制谢潇南的重要把柄。”

“不过是受温郡守所托罢了。”洛兰野道:“倒不如直接趁他们放松警惕时攻进那个孙家宅院里。”

阮海叶轻笑一声,说道:“你不懂,保护和珍视是不一样的,若是他只是收温郡守所托照顾他的女儿,大可以将她藏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以谢潇南的能力,他藏人在何处,你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得到,但他却一直将人带在身边,还带她出门采买,方才我们进攻的时候那姑娘被吓得不轻,他还不让那姑娘见这血腥场面,由此可见,他极有可能本来就跟温郡守之女有交情,或者对她有别的心思。”

洛兰野神色沉着,没有接话,似乎并不明白阮海叶话中的意思。

阮海叶啧了一声,握着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道:“若是谢潇南不在乎那姑娘,又怎会让她生活在孙宅里时时刻刻的盯着,这就表明他要注意的并不只有那姑娘的生命安全,还有一些其他琐碎之事,比如吃饭穿衣之类的,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洛兰野眸光一厉:“你说一遍我就已经懂了。”

阮海叶:“你方才那表情分明就是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