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任喻松开手臂,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像是魔术师即将展示他的神迹。

手从背后游回来,停在方应理的眼下,一片绿色的树叶在任喻的拇指和食指间,叶片上贴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爱心贴纸。

“猜对了,红心。”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方应理这回真的笑出来:“什么啊?贴纸哪来的?”

树叶是身后这棵榉树的,但贴纸,怎么会揣着这玩意儿?

任喻笑得胸腔闷动:“旅舍老板的女儿下午给我贴的,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当老婆。”

方应理失笑,这个人又跑出去释放魅力。

“她才五岁,等她二十岁,我多大。”任喻因为下坡思路断了一下,又回过神,“我四十七。”

“天啊,方应理,我四十七。好老了。”他说,“到时候你睡我可能都觉得没意思了。”

“怎么会没意思?”方应理短暂停顿。

任喻以为他要说,四十七不算老,或者四十七我们还会相爱之类的话。也是很贴心的,但他不会相信,他秉持过一天是一天,十几二十年以后的承诺给到他这里,都要掺点儿虚,说不准的事他都当玩笑听。

结果他听到方应理说:“还有很多姿势吧,足够新鲜了。”

三十岁是三十岁的姿势,四十岁是四十岁的姿势。年年岁岁有年年岁岁的好。哪怕是很老很老了,可以拥抱,可以抚摸,可以有软xing//爱。他们依旧能给予彼此高潮。

任喻好满意。他无所谓什么宏大主题,食色性也,就足够一生了。

然后他们开车回去,到旅舍zuo//爱。

任喻先洗澡,洗完把水停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响,过了一会,人还不出来,听到他在浴室里喊,尾音带着极力憋笑引发的轻喘:“方应理,你买的什么东西?”

方应理从床上直起身,看到这个人半干着头发从门边探出脸,笑得有点抬不起头,半边身体隐在墙后面,从赤裸的锁骨看,大约还没穿衣服。

“什么?”方应理反问。

任喻又往外站半个身位出来,胯那里挂着一根细绳,连接一块很小的三角布料将下身包住了。

第******

第53章 美梦

方应理的回答让这个镜头成为最具有艺术性的一幕,简直永载史册,比王家卫的还要好。任喻觉得自己大约会记很久。他觉得他很性感,想给他颁奖,想给他舔。

然后他们就又做了一次。

第二天任喻真的带方应理跑到珠宝小镇挑石头,擦得透亮的玻璃柜台里摆了好多精心雕刻出来的成品,种水很好的翡翠和带草花的黄龙玉。

“雕好的好像有点没意思,不是龙就是凤。”任喻拿起一块开了窗的毛料看,也没看出所以然。

宝石这方面方应理懂一点,他看了一会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要不去找原石,定制一款?”

两个人就跑到原石摊上,大大小小的盆一地摆开来,简直看花眼。

方应理蹲下身一块块翻,最后说:“海蓝宝怎么样?”

硬度在7.5-8的天蓝色或海蓝色宝石,勇敢之石,宜乘风破浪。很适合任喻。

任喻眼睛转过去,看到方应理站起来,手里拿着方形的一小块,形状未经打磨过,很稚拙,但蓝得极漂亮。

任喻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好热,方应理。”任喻站在道边高一层的台阶上,扶着方应理的肩膀,指向不远处挂小彩旗的地方,“去那边给我买个椰子喝。”

方应理就去卖冷饮的小车那里买椰子,太阳实在热烈,冷饮车的小伞下面围了好多人,开椰子还要等,等抱着椰子回来,任喻背着手说:“走吧。”

“石头呢?”

“挑好了。”任喻眨眨眼,“留下来手工定制。”又比出两根手指:“两天后来取。”

方应理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把椰子递过去:“你定制的什么?项链?”

任喻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冰椰子水,发出舒服的尾音:“哎呀,方大律师,两天后就知道了。”

于是又临时增加了两日的行程,好在好玩的实在太多,足以消磨时光。晚上两个人跑到遮放泡树洞温泉,本来下水需要收3块钱卫生管理费,结果去得实在太晚,连收费的人都不在,他们把所有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3个硬币压在收费牌下面。

深夜温度比白天低好多,水温也不会太热,大概就四十度的样子,整个身子浸下去,胸腔一紧,感觉温热的水流把身体里沉重的东西全挤压出去了,任喻吐出好大一口气,靠在石阶上,仰起头。榕树的树冠间隙里,能看到特别清亮的星空,被水洗过似的星子掉进氤氲的池水里,手指一握,就碎开,随着涟漪一层层荡向远处。

方应理下水要晚一点,任喻看他破开水面,朝自己走过来,在自己身边靠住。

“比在家好吧?”任喻用手拨动水流,一颗星子融化开从他的手心里流淌到方应理的面前,水很清,就着岸上的景观灯和一点粼粼月色,能清晰看到水面以下,他的胸肌轮廓和裹着毛巾的下身,“遇到我之前,你是不是一直上班,读博尔赫斯,睡觉,然后又上班,读博尔赫斯,睡觉,是不是挺没劲。”

怎么说呢,任喻确实是那种人,你很容易喜欢他,然后连带他所喜欢的,也会招人喜欢。而且他很轻易打碎你对生活的一种麻痹感,你会突然觉得,原来能够忍受的,现在似乎不必也不想再忍受了。

“但在家的话,有你做的饭也不错。今天中午的糯米排骨就不好吃,跟你做的比差远了。”任喻说,“我是不是没有夸过你?我不记得了。”

“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说。方应理,你做饭很好吃。我真的因为你的厨艺,想过如果一定要成家的话,最好是和你。”

方应理捺了一下嘴角:“原来我不仅是保镖,还是厨子。”

“那不一样。”任喻笑起来,“厨子是因为我给钱才做饭给我吃,你是因为喜欢我。”

方应理也笑:“可厨子也可以喜欢你。”

“那我不允许他喜欢我,因为我只喜欢你。”

好像是一些没营养的怪话,可方应理发觉,只要是和任喻对话,他就不会觉得乏味。而且他夸他做饭好吃,直白地说着喜欢,好奇怪,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傻乎乎地、认认真真地夸过自己。他觉得好有意思,又很满足。

“那你呢?”任喻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