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理笑了笑:“学长的恋爱理论听起来有点渣。”

“哈。”任喻觉得这个学弟真挺有意思,他反过身用肘撑住围栏,面对对方,“那我有点冤。我都没谈过恋爱。”

方应理又直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任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某种很难参透的很深邃的东西。

“中文系女生很多。”方应理说,“没有遇到喜欢的?”

“嗯。”任喻咬着烟蒂,话语有点含混,“我喜欢跟我一样的。”

一样的什么?性格?性别?

他神情有些讳莫如深,方应理有点懂了。

通道里有门打开,瞬间涌出沸腾的人声,露台上的人像是做了一场梦。此时大梦方醒,一根烟也恰好抽完,任喻把烟掐了,搓了搓冻得泛僵的手指:“方应理,是吧?”

他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今晚好像说了好些消极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任喻裹紧外套,呵出一口白气,“你这么年轻,理想嘛,还是要追的,万一实现了呢?”

他拍了拍方应理的肩膀,朝人潮里走,像雨水汇入大海,收敛了夺目又剔透的部分,彻底融入进去。这个人又变得笑容洋溢,一点尘埃都不沾似的,像是没什么烦心事。

方应理看着他的背影想,自己和他毕竟不同。

假如在学生会面试的时候,他没有问他那个电车难题,而是问他理想是什么。他大约会说,我的理想是读点书,再追个人。

也不只是当下说说而已。

他要让梦想成真,理想在怀。

?绊倒铁盒

后来真的实现啦!以及我真的好喜欢写他们两个聊天!

*虽然是if线,但呼应的是53章的末尾,读完大概更能理解当时方应理梦想成真的心情。

*理想三旬是歌名。方应理对电车难题的解答不代表正确答案,也不代表作者三观,作者太笨回答不了。

以及,本来想过年给大家开点荤,但那章没写完,没写完的原因是我阳了,还躺在床上吞刀片,所以先给大家放这章看,也是很应景的,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都能梦想成真,理想在怀。我觉得我还蛮会送祝福的是吧~

56 番外二:听你听我(线人if线)

任喻听到通道中间的电梯门发出金属弹开时的闷响,走廊瞬间腾起嘲哳的人声和颠三倒四的脚步声。他走到猫眼处,看见他的目标人物搂着一个女人醉醺醺地经过他的房门,嘀的一声刷过房卡,径直走进了他隔壁的客房。

走廊霍然安静下来,隔壁细细碎碎的,有女人的轻笑声,很快就辨识不清。

这个男人大约今夜不会再出门,任喻想。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打算洗个澡,然后上床休息。

脱去衣服的时候他打了个哆嗦。这里的冬日阴恻恻的,就算开着空调也难以消解骨子里的寒意,好在宾馆的热水水压足够,洗完后周身总算暖了起来,也除去不少疲乏。任喻往床背里舒服地靠了靠,擦着头发给方应理拨电话。

“你在哪?

刚过完春节没几天他就到上海来跟案子,前天出发,昨晚忙得没顾上联系,今天得空,决定突击检查。

方应理接起来倒快,但背景音嘈杂,夹杂风声:“加了会班,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是在开车。用的蓝牙耳机接答电话。

“元宵节还加班啊?”任喻啧了一声,“老板这么不做人。”

其实也不是非加不可,只是别人都有家有口,他干脆多做点让别人先回家团圆,任喻不在,他就没什么着急回家的必要。

但他没说出口,任喻这个人仪式感没那么强,不会说生日非要怎么样,节日、纪念日又非要怎么样,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一种人生的减负,减少期待,别给自己划那道线,会提高幸福感。他不想给任喻压力,让他觉得别人团圆的时候,也一定要给他这样的东西,他没这么想。

于是避开话题,反问对方:“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还行,进展顺利。”任喻回答,突然来了点调笑的兴致,“你真是回家?不是趁我不在去找别的小情人吧。”

下一秒语音电话被切换成视频,任喻看到方应理在屏幕里出现,因为手机支架位置比较低,恰好是死亡视角的仰视角度,但这个人还是好看,下颌线的棱角更明显,西装外套脱去了,衬衣袖口卷在臂弯处,霓虹渲染出横条状隐晦瑰丽的光斑,投射在他的面孔上,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

本来就是随口一逗,没想到对方立刻要自证清白,任喻赶忙道:“不闹了不闹了,你好好开车。”

“刨根究底的心就这么一点,不担心我开到哪里去了?”方应理勾着唇打趣。

面对挑衅,任喻翻了个身,笑起来:“我自然有办法知道你回没回家啊。”

挂断通话,任喻立刻下床,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远程打开安在方应理家的窃听器,之前让方应理取下来,也不知道是他忘记了还是怎样,反正一直没实施。虽然任喻后来也没再启用过,但现在正好派得上用场。

没有带专用的监听耳机出来,只有普通耳机,声音要更小,更遥远,清晰度不足,但以如今任喻对方应理的了解,只要给一点线索,就足以猜得出他整条动线。

十分钟后,传来钥匙进入门锁的声音,有人打开门,然后是换拖鞋进来的声音。

紧接着窸窸窣窣,脚步声由远及近,任喻猜这个人已经进到玄关,脑子里开始出现画面,方应理像往常一样,抬手扯开领带,脱去外套,习惯性解开衬衣领口的三颗纽扣,恰好开到锁骨以下,胸肌的上限。

之后,之后应该是去洗澡。

切到离浴室更近的那枚窃听器,水声变得清晰。单调的,沉闷的,触发通感,热气迷人眼。

好像跟第一次听的时候感觉又不一样,那时候这个人在自己这里完全未知,肾上腺素激升,他好奇每一滴水珠在方应理身上的形态,他想象地心引力将那些液体牵扯下坠,变成一种滞缓的抚摸。现在因为熟悉,那种锐利的触角变得迟钝,他足以在这段时间里分神想些方应理身上除去性感以外的别的事。

大概是什么事呢。

比如上周一起过春节,陈薪送来他们季风自制的挂历、窗花和对联,他们贴到窗户上,贴到门上,那里低了一点,这里又鼓出气泡,为如何使双面胶的痕迹不留在门上而费尽心机。

然后带Theta出去洗了一次澡,洗完澡烘干后香香的、蓬蓬松松的,早晨刚下过小雪,可惜温度不够低一落地就化了,满地的泥泞,为了不让它下地走,方应理抱着它一路走去车上。它长得很快,现在是只大狗了,尽管像方应理这样高大的身材,抱它也像抱着一座小山。可就算这么大了,这姑娘依旧粘人,爪搭在人肩头,额头搁在方应理的颈窝里,耳朵扇动,看起来像是有点腼腆,偏偏背后尾巴转得飞起,暴露出它爱死了方应理、一点也不矜持的内心。

任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连狗的醋都吃。他想如果他也有一条尾巴的话,大约见到方应理的第一面就会暴露无遗。

比如他问:方先生,切磋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