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佛像合十拜了拜,朝外走的时候,又问方应理:“你现在会信这些吗?”

方应理说:“信一点。”

“我就说吧。”任喻眉眼弯起来,“我就说去过一趟东南亚,不信好难。”

方应理想了想:“倒不是因为东南亚。”

不是因为在八莫许过解心结的愿望最后真的解了,也不是因为善恶有报,因果有终。

“我记得博尔赫斯说,爱上一个人就像是创造一种宗教。”方应理说,“以往我总是理性更占上风,并不认同。”

“直到现在,我觉得因为你,我可能创造了一个宗教。”

你的形而上学,也是我的形而上学。我到你生活过的地方修行,了解你、深入你、阐述你、变成你。荆棘退让,菩提叶长。

你允许我爱你,是你给我的慈悲。

好新鲜的情话,任喻在山径上的笑声清凌凌的:“方应理,你能不能别这么招人喜欢。搞得我很想亲你。”

两个人就在下山的路上接吻。吻到喘不过气,哪里传来钟声,方应理问他:“今天是黑桃还是红心?”

任喻的眼睛好亮,笑得好狡黠,他说:“你等我抽一张啊。”

哪来的扑克牌。可方应理感到任喻环绕他腰间的手臂动一下,在他背后捞了一把什么。

“猜猜是什么?”

“红心吧。”方应理一板一眼地配合他,但实在有点想笑。

任喻松开手臂,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像是魔术师即将展示他的神迹。

手从背后游回来,停在方应理的眼下,一片绿色的树叶在任喻的拇指和食指间,叶片上贴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爱心贴纸。

“猜对了,红心。”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方应理这回真的笑出来:“什么啊?贴纸哪来的?”

树叶是身后这棵榉树的,但贴纸,怎么会揣着这玩意儿?

任喻笑得胸腔闷动:“旅舍老板的女儿下午给我贴的,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当老婆。”

方应理失笑,这个人又跑出去释放魅力。

“她才五岁,等她二十岁,我多大。”任喻因为下坡思路断了一下,又回过神,“我四十七。”

“天啊,方应理,我四十七。好老了。”他说,“到时候你睡我可能都觉得没意思了。”

“怎么会没意思?”方应理短暂停顿。

任喻以为他要说,四十七不算老,或者四十七我们还会相爱之类的话。也是很贴心的,但他不会相信,他秉持过一天是一天,十几二十年以后的承诺给到他这里,都要掺点儿虚,说不准的事他都当玩笑听。

结果他听到方应理说:“还有很多姿势吧,足够新鲜了。”

三十岁是三十岁的姿势,四十岁是四十岁的姿势。年年岁岁有年年岁岁的好。哪怕是很老很老了,可以拥抱,可以抚摸,可以有软xing//爱。他们依旧能给予彼此高潮。

任喻好满意。他无所谓什么宏大主题,食色性也,就足够一生了。

然后他们开车回去,到旅舍zuo//爱。

任喻先洗澡,洗完把水停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响,过了一会,人还不出来,听到他在浴室里喊,尾音带着极力憋笑引发的轻喘:“方应理,你买的什么东西?”

方应理从床上直起身,看到这个人半干着头发从门边探出脸,笑得有点抬不起头,半边身体隐在墙后面,从赤裸的锁骨看,大约还没穿衣服。

“什么?”方应理反问。

任喻又往外站半个身位出来,胯那里挂着一根细绳,连接一块很小的三角布料将下身包住了。

第52章

黑色衬得他实在很白,身上又水雾雾的,不算很别致的吊带三角,在任喻身上,倒显出别致来了。方应理也笑起来,目光却没移开:“真是按斤买,不知道掺了条这个。”

谁知道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但方应理想看,任喻就大大方方让他看,又站出来一点,除了胯间那一圈,全是裸的,韧的,美的。他低头自己看自己,发旋对着方应理,有点哭笑不得:“这真穿不了,哪家店买的啊,明天去找他。”

再抬头时,方应理已经走过来,手指伸下去勾那条细细的绳,挑起来,又放下,下面勒紧了,又松开,前前后后地磨。

“还好吧,我觉得能穿。”方应理的声音往下沉,注意力好像在手指上,又好像不在。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只余皮筋被撑开时发出一点细弱的弹响,暧昧不堪。

任喻不笑了,抬起头,眼睛有点湿,好像也不止是眼睛,哪里都湿了。

“方应理。”他直直地看着他,“我晚上吃了蒸木瓜。”

那种下垂生长的,臃肿饱满的,剖开后有很多淫靡种子的食物。

“嗯。”方应理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他开合的,被热气蒸得红润的嘴唇上。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胸有没有变大一点。”

方应理好像笑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臂。

任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在床上的,倒退的,前进的,被推搡,还是主动的,只知道最后方应理压着吻上来,从嘴唇一直往下,锁骨、乳头,然后在小腹留下一串湿渍,再往下。

他心脏跳得很快,扑通扑通的,连带着眼皮也在跳。他低头,看清方应理发上散落一圈碎而亮的光晕,埋首下去的时候,顶灯失去他的遮掩,变得好大,好亮,像聚光灯照射他们的表演,在这盏聚拢的光束里,方应理用牙咬住他胯间的吊带一寸一寸往下脱,眼睑微微提着,

明明在服务他,却又强势地要换取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