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里好象我根本没来得及说太多,她始终在辩解和给我洗脑,将她的思维灌输给我,我非常无奈说,“本以为会达成共识,没想到我口才有限,无法做一件让我决定很有意义的事,既然祝总亲自来接,我也不好再耽误你们时间。”
我说完后拿起桌边的手包,从里面摸出五张百元大钞,压在我的奶杯下。
闵丞萝见状说,“怎么能让您来付账。”
我说,“谁来都一样,我约的你,理应我埋单,这是规矩。”
我拿着手包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先行一步,祝臣舟在这时忽然侧身挡住我去路,我立刻看向他,目光内没有一丝温柔,满满的阴冷和疏离,他对我这样眼神似乎有一些微微的心痛,他笑着摇头说,“这样目光似曾相识,在陈靖深刚刚去世那段时间。不知道你还是否记得。”
我说,“终生难忘,刻骨铭心。”
他点头,“可事实证明,那人并不是我,这意味着,很多事,你眼睛所看到,心内所认为,是存在一定差距,你说呢。”
我冷笑一声,“闵丞纹在那栋宅子里,大约看到了她自己亲妹妹和丈夫之间的事。”
祝臣舟没有立刻针对这句话回答我什么,他而是转身对闵丞萝说,“你先到外面车里等我。我和沈小姐有一些关于股份和美索内部的公事要谈。”
闵丞萝明显对我带着一丝忌惮,不过她不如闵丞纹更聪慧敏感,将我一下便放在敌人位置,她只是顾虑一些根本不会发生的可能,她不想走,可祝臣舟这样提出,她也不好不懂事,她便搂着他脖子在他侧脸颊吻了一下,然后微红着脸小跑出咖啡厅。
直到身后那扇门从摇晃到彻底平静下来,祝臣舟才拿出口袋内的一块方帕,在自己刚刚被闵丞萝吻过的位置擦了擦,擦完后他将方帕直接丢在那杯冷却的牛奶中,看着它一点点浸湿沉默。
他笑了一声说,“闵丞纹和我之间,我不需要对任何人讲,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不是非常敌对吗,你约闵丞萝的目的,是替她姐姐说话,让她清醒一些,是吗。”
我看着在杯中有些漂浮挣扎的蓝色丝帕,“我和闵宝涞的仇恨,与他女儿无关,你们三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或者恨得互相残杀,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希望祝总不要让我难做。我为了将名下股份赠予你,不惜捐献百分之十的巨额数字,这让我有多大损失,而我千方百计扶你上位掠夺占据闵氏,你却做出这样丑闻,让多少人指指点点,我也莫名被牵扯进来,你知道白筹砸了我的办公室吗?我们既然曾做过一个阵营内的盟友,彼此的原则就是不管做什么,不要恶性牵扯对方。”
祝臣舟在我的抨击批判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到最后已经遍布整张轮廓,他用非常宠溺的口吻说,“好了,我有分寸,不要动了胎气。”
他说完眼睛扫了扫窗外那辆车,在确定里面的人并不能看到这个角度时,他朝我走过来,温热大掌覆在我隆起的腹部上,他眼睛内闪过一丝非常慈祥的柔情,我忽然都觉得这样的祝臣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他声音非常微弱,似乎小心翼翼怕惊动了熟睡的胎儿,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我的皮肤上,我感觉到自己腹部在他的抚摸下剧烈跳动,只一下,可这一下让我和他都愣住了。
这是孩子的第一次胎动,最明显的第一次。
祝臣舟在那跳动平复后很久,僵住的五官才慢慢疏散开,露出我从他脸上见过的最温暖和煦笑容,他声音柔软得能够滴出水来,“他在动,你感觉到了吗。”
我呆愣住,他笑得太美好,美好到让我觉得不忍打破。
249 就问你一句话
我怀孕还不到五个月,身体已经开始浮肿,蔡安接管了我手中大部分公事,只留给我非常重要的一小部分亲自打理,我不太敢忙碌,便索性请了一个长假,但我能够信任的人寥寥无几,我万般无奈便请来秦霁,将美索一切机密都交给他,由他进行签署和批阅,不过这样事自然不能被股东和高层知道,所以我都对外声称,在家中办公,所有过目阅览后的文件,再由蔡安带到公司去一一执行。
我发现秦霁对待感情虽然很风.流纨绔,但他的工作能力却极其过人,从不会出现丝毫纰漏与差错,我几乎都不用过目,便可以直接交给蔡安拿走,非常放心。
我在家中修养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海城针对祝臣舟和闵丞萝的新闻忽然间无影无踪,我有些奇怪,便问蔡安是否发生什么,蔡安对我说,看到过一次闵丞萝独身现场机场,似乎挂的妇科,有他熟悉大夫说,大约做流产手术。不过祝臣舟没有跟随,倒非常奇怪,以他的为人,不会不做好措施,除非是默许,可默许的话,他没有理由让她手术,更不会不陪伴,而闵丞萝那样一往情深毫无理智,也自然绝不忍心配合打掉,那么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事情如此急剧化扭转。
又过去几天,我惴惴不安中接到了闵丞纹目前居住宅子内的保姆电话,她在电话内说明自己身份后,便忽然哽咽哭出来,我吓了一跳,以为闵丞纹发生了什么事,她在里面对我讲,快点赶过去,姑爷要杀了小姐。
我一听立刻傻了,祝臣舟要杀了闵丞纹,这是什么戏?
我对她说你先稳住,我马上赶到,我放下电话立刻穿好衣服,司机被我派出去买东西,一时半会回不来,现在大约刚到地点,我走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按照保姆在电话内告诉我的地址对他讲述,我一路上不停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再开快一点,即使这样也用了大概五十多分钟才赶到。
我下车后将钱甩给司机,顾不得等他找零,便站在庭院外用力砸门,保姆一直等我,她听到声音立刻赶出来,一边打开领着我往里面闯,一边在我旁边掉眼泪说,“姑爷太可怕了,我心疼小姐可也不敢阻拦,她流产之后身子一直寒,落下了月子病,根本受不住,夫人行行好,救她一命,我当牛做马报答您恩情。”
我没有理会她,我走进客厅后,眼前一幕将我震撼住,祝臣舟背靠我站在沙发旁,他身后跟着庞赞,闵丞纹坐在地上,她毫无知觉,呆滞而迷茫,身体软趴趴的如同一滩泥。
祝臣舟听到声音后回头看我,他大约想到了我会来,否则保姆这么反常他不会没有察觉,他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丝毫震惊,反而是庞赞见到我很讶异,有些不明所以。
祝臣舟朝我伸出手,示意我将自己手搭在他掌心,我下意识身体紧绷起来,他见我如此抵触,也没有强迫我,而是将手收回插入口袋中,继续沉默注视地上的闵丞纹。
这是一场仿佛没有声音的旧电影,镜头里全部是黑白色,一幕幕掠过的霎那,就已经沧海桑田。
稻田是枯萎的,风声是寒冷的,就连人都是寂寞的。
人去楼空,断壁残垣。
闵丞纹忽然肩膀抖动起来,她积蓄在瞳孔内所有眼泪都接连不断的滚落,从鼻尖流淌过,滴到唇上,再一点点汇聚到尖尖下颔,潮湿的水印覆盖了满脸。
闵丞纹跪坐在地上,她看着窗外那一抹光,她喃喃说,“祝臣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们之间爆发的战役起因我没有赶上,不过显然还是为了感情,压垮女人理智和强大心灵只有三个,男人的无情、一份婚姻的破碎、孩子的意外。
祝臣舟对闵丞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犹豫,他薄唇内吐出残忍至极的两个字,“不爱。”
他说完抬起头,目光内带着一丝冷,“你流失的孩子,你也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浑身都是煞气,冷峻逼人。我看到保姆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以为他要动手,我飞快冲过去,站在闵丞纹身旁,我想要推开祝臣舟,可他一把将我摸向他胸口的手扯住,禁锢在掌心,我无比慌乱,“你不要动手,话可以说,她只是个女人,她扛不住你的力气和虐待,好好说不行吗?”
祝臣舟没有理会,他一只手将我手腕钳住,固定在他额头上方的半空中,然后缓慢蹲下,他没有任何征兆用另外一只手挑起闵丞纹下颔,他眼睛内的寒光,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我没有…是你骗了我,是你让那个人这么做的!你眼睁睁看着,我失去良良后才知道,真相这么不堪,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但我没有背叛过你,我从来没有!”
祝臣舟默不作声凝视已经发了疯的闵丞纹,他忽然嗤笑出来,笑得格外不屑与冷漠,他指尖一点点沿着她唇线摩挲,每滑动一寸都能看到她软唇的深陷,他用了极大力气。
“你算什么,也想为我生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猛地将手撤开,闵丞纹的脸在巨大的甩力下朝一侧偏去,她头发凌乱披散在脸颊,通红的眼眶内渗出越来越多的绝望。
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可无法掩去那份冰凉,她忽然哈哈大笑出来,“那丞萝呢,你爱吗。”她一边说一边看向祝臣舟,“我不配,对,我亲手做了那些事,你早就知道了,你不会放过我,是我太侥幸太贪婪,落入你早就设下的圈套,我只配让你下属玩弄,你冷眼旁观时,我就已经死心了,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丞萝干干净净的姑娘,她傻着呢,她什么都肯给你。”
祝臣舟俯身从茶几取出两张纸,他在自己指尖上一点点擦拭着,非常细致,当他全部擦完后,他将那个纸团狠狠扔向闵丞纹的脸,“你们闵家姐妹,父债女偿,你以为我祝臣舟当真是个女人就爱吗?闵丞萝身体干不干净,我并不知道,不过不可否认”他唇角溢出一丝阴冷而狡黠的笑,“我下属应该非常清楚。”
“祝臣舟!”
闵丞纹咬着牙,越来越多的眼泪一瞬间从她眼眶内滚出,忽然间遍布满脸,我有生之年只见过一个女人曾这样哭,她在地震中失去了一切,孤零零的站在废墟之上,望着满目狼藉,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脸却像是浸泡在水里,潮湿得看不清五官,这大约是最肝肠寸断的表达。
闵丞纹朝祝臣舟爬过去,她匍匐在他脚下,用手抱住他的腿,她扬起细窄的脸,满是哀求看他,“我的错你来报应我,我求你放过我闵家一族,我求求你…丞萝做错了什么!她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啊!”
祝臣舟并没有理会闵丞纹撕心裂肺的哭喊,他非常悠闲抬起手,饶有兴味转动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他身后随侍的庞赞朝呆立一旁的我走过来,对我语气恭敬说,“沈小姐,我送您回去,接下来一幕,恐怕不适宜孕妇观看。”
我直勾勾盯着地上悲痛欲绝的闵丞纹,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我完全傻掉,我僵硬而迟缓看了一眼庞赞,他以为我没有听到,又再次重复一遍,我揪住他袖口说,“接下来一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