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笑,“对。”

丁豆弯眉挑起,“那我要说完,你可不能反悔。”

“夜池人一向守信誉。”男子的眼神宁静而深邃,纯净的不忍人拒绝。

丁豆暗想,你们那二皇子都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我很是怀疑。转眼看见男子纯良面容,她认栽。无妨,你要是联合二皇子敢骗我,我就把你在圣池洗脚的事告发给夜池大王。凡事推到你身上,我也不吃亏,我就算完蛋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心一横,在一旁的矮石上坐下,她一拍大腿,变身说书先生,“各位看官且听好,那就先从三十年前大铭皇朝,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金蛇教说起……话说金蛇教主……”

单人口技、一人分饰多角,片刻,丁豆说的那是声情并茂,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哪有第一眼惊艳的仙女模样,身侧的布衣男子不禁陷入沉思。

这边丁豆入戏不可自拔,那边厢男轻男子随着故事情节时而展颜、时而严肃、时而大笑、时而激愤。

月光深蓝如薄纱,娇艳花儿在相互呢喃。

女子身姿灵动在夜里张狂,美妙杏目如同绽放在清澈池水中的星光。

一段说词连带动作下来,丁豆已是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大铭是文人天下,真有你说的那帮血雨腥风?”

丁豆自作摇头晃脑,丢去一个“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那当然,江湖表面上看似一片平静,可是暗势力的迅速蔓延又岂是我等凡人能够预料的。”

年轻男子目光闪烁,想说什么,被丁豆一把捂住嘴,“嘘!”

她侧耳一听,竟是承先的声音。

丁豆放开手,皱眉小声解释道:“有人在叫我,我得走了,我那主子发起火可不是一般能应付的。”

她站起身要离开,却被男子拉住手,“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丁豆挠挠头,“多谢你的相助,要想找我,只管去大铭下榻别苑报上丁豆大名便可。”

“好,你等我,我会去找你的。”男子眼底闪动如圣池一般的柔温柔。

“不多说,我要走了。”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阿克苏。”

丁豆会意点了点头,钻出了花丛。

池边安坐的年轻男子,握住手心的红宝石,垂目而笑。

远远地,那不安分的身影跑过来,承先无奈,“你又跑去哪了,大人交代,夜池不同大铭,入夜后不要四处走动。”

丁豆老实受教,没有狡辩。

承先眼尖,“你这裙摆怎的湿了?”

一定是不小心沾染了泉水,“我……我方才走路没留神,碰到花草上的露珠,不打紧的。”丁豆抬起嘻嘻笑脸打哈哈。

“夜池皇宫花园有汪清泉,谓之神池,此乃夜池皇室朝拜之圣地。  最忌讳外来之人闯入,所以并未护卫看守。”承先郑重提醒,“你可记清楚,千万不要去触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丁豆面上笑着,心里苦得吃了黄莲,承先小弟你要早些提醒我才好啊,不该做的全做了,这是要给顾雅浓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就怕那二皇子告状,但是他那个贴身下属似乎还蛮有分量,既然他自愿要帮我,应该不会说出来吧。

跟着承先,七拐八拐回了房。

念叨啥来啥,丁豆推开门,见顾丞相独坐在桌前,仿佛等了些时辰。

他怎么在?难道没有去花街?她心里一阵莫名高兴,表面又装作不在乎。

丁豆神情自若,走上前,“大人此时不应该是怀抱美人和王爷在温柔乡一起吟诗作对吗?难道是夜池的美女不对大人的胃口?不应该啊。夜池美女火辣……”

一直正襟端坐的顾雅浓,忽然起身一手环住丁豆的纤腰,一手捂住丁豆的嘴。

她就这样傻乎乎被丞相大人抱在怀里,丁豆呆滞了。

“见我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开心。”顾雅浓声线低沉暗哑,透出调笑的意味。

丁豆这才闻出,掺着锦囊幽香的酒气。

原来他是喝酒了。

粗神经的丁豆只知道瞪大眼,傻愣愣看着。

“我很不开心……因为你……你……”

丁豆被火热的身躯包裹,全身烧得发烫,“大人喝醉酒说起胡话来了”刚想推开他,又被他抱的更紧,仿佛要陷入肉里。

“豆儿……”

带着酒气潮热的唇,靠近她耳畔,细声呢喃,“豆儿…豆儿…不要喜欢懿宁……”

“什么?”

她的耳根彻底红透,“大人喝醉了?我我我我那什么,我去找承先,他我我他……”丁豆吓得语无伦次,只知道拼命推开顾雅浓滚烫的身子。

顾雅浓手下发狠,捧住丁豆的头强迫直视自己,深情四目相望。

细长凤目里的深幽是从没有过的灼热,隐隐掩藏即将暴怒而出的猛兽会将自己拨皮拆骨啃噬干净,这样的顾雅浓十分陌生,丁豆圆瞪双眼蓄满水汽,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害怕。

火热的罪恶即将放下,理智被泪珠唤醒,顾雅浓刹那间回神,他放开丁豆,颓然按压额角,踉跄步履无语离开。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抱歉原谅。

丁豆缩在床角,一夜不能寐。

生平头一回难堪,顾雅浓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壶冰凉茶水下肚,神智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