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丁豆踏上夜池国土的瞬间,她几乎放松地惊叫出来。
奄奄一息的丁大壮士又死而复生。
夜池的民风与大名截然不同,街道旁是一幢幢低矮的木楼,色泽陈旧古朴,放眼望去,青瓦牌楼别有一番风情。
行车队缓缓穿过巨大的木色雕花拱形门,便是到达了夜池皇宫禁地。
雕金镶玉楼阁,宽广十字型花园,雄伟耸立的青天宝塔,真是让丁豆大开眼界。
大队人马在皇宫内招待外宾的别苑停下,方才停稳车轱辘,丁豆第一个钻出头,一双圆溜的杏眼写满好奇。
在前方引路的夜池使臣领着身后随从走来,他们穿着晕染鲜艳色彩的衣料,头顶裹着精致印花头巾。
那使臣将右手按于胸前,半跪行礼,“尊贵的大铭客人,欢迎来到夜池,我代表阿拉汗以示夜池国臣民最真诚的问候。”
大铭素有礼仪之国美誉,得意方面自然不能怠慢,几番寒暄献上贡品便算是相互打过招呼。
夜池古有以女为尊风俗,女装丁豆自然大方不用避讳,左看右看觉着奇怪,她从懿宁身后冒出脑袋,“这位使臣大人,你们夜池的阿拉汗呢?”
夜池使臣愣住,随而道:“姑娘口中的“阿拉汗”,可是在下刚才提到的?”
丁豆点头。
夜池使者一目了然,向天抚胸,““阿拉汗”是我夜池宗教中的神主。”
“我的意思是,我们大铭的主使都来了,你们夜池大王为何不现身?”
接驾夜池使者前后不过七八人,还都是随从级别,众人觉得在理,无人阻拦。
使臣面色古怪,用有些变调的话语回道:“我们大王因为暂时身体抱恙,需要稍事休养,所以先命下属将请各位使节安顿休息,大王自然会召见诸位。”
借着“以女为尊”的金牌律例,丁豆愈发大了胆子,“这样不公平啊,我们主子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你们国王一句“抱恙”便打发我们,做人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稍不留神这丫头又有见解,承先暗自叹气,自己奉命看好丁豆,她一贯说话心直口快无遮拦,话是有道理,当人面职责却有为不妥。
只见带头的夜池使者脸色蓝蓝绿绿的,好似万花筒般。
她那是得了道理必定一问到底,承先快步扯住丁壮士的衣袖,示意噤声,又被她挣脱开。
她面露无惧,妄图争辩,司马懿宁眼疾,挡在丁豆身前,“使者莫怪,小丁才疏学浅并无别的意思,既然大王抱恙在身,那我等稍候片刻也不为过。
丁豆不死的心,最终被一道熟悉的清冷视线制止,顾雅浓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起,初来乍到便险些闯祸,早知该把她“囚禁“府中好吃好住。
别苑布置得很是有当地特色,竹席编制的睡床在炎热初夏很是凉爽,丁豆贪凉的除去外纱裙,在竹床来回翻滚了好一阵。
赶明儿回了丰收寨,让阿发也给弄一床,不不,爹一床、二伯一床、林叔一床……丁豆掰着手指默数,灵动的双眼很快又黯淡下来,爹有二伯照应着应该没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气,让她回家。
她倏地坐直身子,一绺乌发来回拨弄,陷入沉思。楼敏之那家伙为什么要救我呢?故作难堪给我看?但又有什么必要呢。他居然以肉身做盾牌舍命来维护,莫非……他真是喜欢我?!
腾地丁豆脸颊发起热,她使劲甩甩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相中我,当初又何必骗我悔婚呢。肯定不是!肯定!
自己一人便是无聊瞎想,她索性四处串门。
别苑前厅,大家都在。丁豆打了个招呼,不客气抓起托盘的大苹果狗啃。
“传闻夜池美人素有花中妖姬美誉,如何,可有人感兴趣同本王一道前去开眼界?”
陆权年轻恪守,听见懿宁相邀喝花酒顿时不自在,“属下还得先安顿手下三万将士,不能陪同,请王爷恕罪。”
懿宁也没打算他会答应,转而问道:“顾相,你可有时间。”
香甜果肉在嘴里引爆,汁水满嘴流淌,丁豆舒心眯起眼,心想不解风情大冰山怎会稀罕。
“既然王爷相邀,那下官就舍命作陪。”
果肉呛在喉咙,丁豆怪哼一声,慌忙抓住顾雅浓的衣袖,“大人,您不能去!”
“哦,何以见得?”懿宁懒散摇扇。
其实丁豆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做如此大反应,她艰难咽下嘴里果瓤,吱吱唔唔,“因为……大人……大人有了夫人,不宜出入烟花之地。”
楼敏之这个不嫌事大的,插了嘴,“逢场作戏乃男人天性,有何不可,况且丁姑娘不过是顾相府中小小家丁,何时越级管起了主子的事。”
要你多话了吗!丁豆狠狠瞪了楼敏之一眼,找不出理由只得祈求望向顾雅浓企图讨些脸面,哪知后者压根就不搭理自己,自顾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对懿宁做出“请”。
莫名其妙窝火,丁豆拒绝承先相邀,闷头回房间,越想越憋屈,哪有说不出哪里奇怪,自己的小脑袋瓜又不灵光,总之就是浑身难受。
屋里闷得难受了,一个人偷偷跑出了别苑。
平坦广阔的花园种植各色奇花异草,再适合观赏不过,丁豆正值气头哪顾得上游玩,薅起地面夹缝的小草解恨般拉扯。
不知不觉间误入了花园深处,当她被阴风吹得起鸡皮疙瘩时,丁大壮士已经迷路了。
四周都是一人高的花草,自己被为困住,这该如何是好,她没头苍蝇般,来回穿梭寻找出路,心里的闷气一点一点被担忧替代。最终,她喘着粗气在一口镶满宝石的清泉边坐下歇气,这一刻她恨死自己的易冲动暴脾气了,她抱着双膝,欲哭无泪。
日头早过了晌午,余晖在花园镀上薄纱的金粉。
有脚步声朝这过来,来人回首间在此不禁驻足。
安宁的清泉水面被搅动起细弱的波纹,妙龄女子一袭淡紫纱裙驻在中央,裙边被挽在腰间露出莲藕般白皙的脚腕,她弯起柔韧纤腰在水中摸索,柔顺发丝自然垂下,贴合在莹白手臂愈发衬托地乌黑。
纱裙在清风中吟唱,发丝在夕阳下舞蹈。
《夜池大湖异传》书中描述的“伫立湖中的阿芙仙女”,便是如此吧,来人不由看呆了……
丁豆支起酸胀的腰身,见有人在看自己,惊得一跳。
有人说了句话,她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