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浓身材清瘦,着一袭月白长衫,乌发用丝带竖起,淡然书生气多了分倜傥儒雅。
丁寨主特意给丁豆重做了黄梨木书桌,预备了全新的文房四宝。授课之前,顾雅浓便将时间安排说与她听。授课项目为棋艺、音律、书法、绘画、诗词、歌赋、礼仪等等。
不等他说完,丁豆已头昏脑涨,坐的是火烧火燎地疼。
棋艺课。
简要说过规则,顾雅浓抬手一枚白子落在棋盘,抬眼向前方对弈之人问道:“小姐可知这为何物?”
“棋子儿呗!”丁豆没好气哼出声。
顾雅浓对于她的粗俗无礼直接无视,淡笑道:“是也非也。它是棋子却又不是棋子”
丁豆挑眉,这弱书生又想墨迹什么,她胡乱落下颗黑子。
“下棋乃修身养性之举,只图个心理安逸。若硬要将它在棋盘拼个你死我活,实为大过也。最后竟不知到底是人在落子,还是子在制人。如此,便不如不下为好。”
话语间,白子落下,顾雅浓占据主导。
耳边只当回荡噼啪落子声,不多时棋盘上黑子已被白子围了个满档。丁豆心里大叫不好,眼见顾雅浓要圈收尽数黑子,她慌忙一把抓住顾雅浓夹子的手。
“等等!”
估计也被惊愕住,顾雅浓悬着被拽住的手不知往哪放。
可对面那人毫无意识,自顾自话,“等一等!我下错了,重来重来。”说罢,松开手去拨黑子。
顾雅浓急速回神,眼疾手快抄起怀里的折扇打在丁豆的手背。
丁豆吃疼,“呲!你做什么打人!”
顾雅浓面露淡笑说罢,“下棋也该有个棋品,落子定不能悔改。无规矩不成方圆,小姐还是愿赌服输的好。”
委屈捂住手背,丁豆狠狠瞪着一脸人畜无害的顾雅浓,“谁说我丁豆输不起,不就是下个棋,有何了不起的。”
被扁一顿,却不敢贸然出招。无奈丁豆只得撂下狠话,眼睁睁看顾雅浓将自己的黑子全数收尽。
她那不服输的性子连她爹又喜又怕,连连对弈输盘。不幸地丁豆频频输的抬不起头,要是算打赌,只怕这会连亵裤都输给人家。心里明白顾雅浓开始使招数对付自己了,可难就在比拼的全是些斯文人的技艺,要说干架她可是相当有信心。
最终,丁豆连败七局。
她依然不死心道:“再来再来!”
顾雅浓却没了兴致,他整理衣襟起身,“罢了,晌午已到,该是用膳时辰。”
临走之前,他又用扇柄瞧瞧自己脑袋,细长眼睛俯视道:“丁小姐,你可真真浪费在下一大早的好光景。”又故作惋惜状摇头出门。
第一回合,顾雅浓完胜丁豆。
书法课。
我们的常败大将丁豆,没料到这回顾雅浓没给自己喘息时间。他命丁豆研墨伺候,不一会在纸上写下数张小楷体。连对书法毫无造诣可言的丁大姑娘,虽面露不屑,心里却不得不赞叹。
这弱书生人虽讨厌,但写出的字着实漂亮,娟秀不失苍劲,连她这种门外汉也能品出一二,比以前爹请的那个自诩江南第一才子的师父好上太多了。
笔锋一转,顾雅浓停手。
转头朝心里暗暗敬佩的丁豆露齿淡笑道:“请小姐模仿在下的笔迹将次篇文著抄写五十遍。”
三十页的文著,五十遍?!
丁豆当场只想吐血晕死过去,自己当真得罪了个不得了的主儿。
由于头一遭正经接受淑女养成教材学科,一整天下来,丁豆累成半个残废,躺在床上苦脸直哼唧。
每到清早,丁豆就跟抽了鸡血似的,搭拉着脑袋。再怎样装可怜,还是逃不过他寨主爹爹的法眼,强制措施一点不落。
又过了数日,令她欣慰的是检验大关中算是过了,因此丁老爹对顾雅浓这大功之臣赞不绝口,百加信任。
第6章 未婚夫
一日,丁豆在丁寨主的胁迫下出来巡店视察,并让她把这月南街所有店面盈利统计出来交给他老人家审查。
丁豆带着阿发来到丰收米铺,一想到逼她做的那些正事,心里更烦乱,当即一把扔下算盘,“为什么都算不明白,气死人也!”
听见自家小姐又开始发牢骚,阿发眼都懒得抬,手下珠算利索噼啪响,“小姐你忍忍吧,现在寨主年事已高,好些事力不从心,往后丰收寨的担子还不是得交到你肩上。早知今日当初何不不用功学,哎,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造的孽。”
丁豆哭丧着白净小脸,“可我根本就不爱做这些啊,怎的要强迫。”
“寨主就是寨主,把你给嫁人的确是高招……”阿发淡定的翻了页账簿,“你这也不干嫌累麻烦,那也不干说无聊,谁还请你专程去玩啊。寨子里上上下下好几百口都等着吃饭呢,靠着你估计早饿死了。你老实说,除了吃喝玩乐你还会干些啥。”
阿发虽是下人,但也是和丁豆从小一块长大,对她脾气性格自然了如指掌,出了丰收寨阿发也越发不那自己当下人了。对此,丁豆倒是也不介意。
丁大姑娘怒气冲冲,扯过打发手里的账本,“同你说过好几遍了,我才不嫁人!”
阿发无奈叹口气,“小姐,你不好好干没关系,还有寨主帮您挑的的夫婿啊,年纪虽轻好歹也挣钱的一把手,至少在吃穿喝住方面不会亏待你,他爹就是你未来公公也逢人必夸,骄傲的那个样子……哎,寨主就……”
想到自家老爷,阿发扯着袖口使劲儿抹眼泪。
丁豆从小拿他这套没法,把账本甩回他怀里,赌气拨弄起算盘,“你别哭了,我干不就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阿发立刻放下两只擦泪的袖子,接过账本若无其事的继续核算,丁豆抽抽嘴角,阿发功力最近似乎渐涨。
正值暑天,燥热难耐。原本核实账本此类关门闭户的活,硬是被丁豆在米铺正厅架起小桌忙活。掌柜没地儿活动,只得窝在柜台旮旯边招呼客人。
晌午南街没见几人闲逛,兴是太阳毒辣过头,也不愿出门,掌柜花白胡子教寨主年长,他撑着脑子昏昏欲睡起。一个呼噜,老掌柜惊地睁开眼。
巧见一袭墨绿身影正要踏门而入。